“你啊,不撞南墙不回头,今日便消停一会儿。”
    阿婳今日反常,让他不得不多个心眼。
    没想到,她还真敢将他迷晕,瞒着他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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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婳醒来时脑袋还是有些昏昏沉沉。
    一觉醒来天色微暗,她暗叫不好,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屏风挡了她视线,走过后才看见在榻上坐着的男子。
    听见动静,霍澹搁下毛笔,“醒了。”
    他让全盛将踏上桌的东西撤走。
    赵婳立在屏风处,声音冷若冰霜,“陛下早就看出臣妾的动作。”
    霍澹眉心紧拧,本是走到赵婳身旁的,可听她这语气,便停了步子,眸色寒意四起,“你真是大胆,朕可以治你一个居心不轨之罪。”
    赵婳大抵是知道霍澹生气了,音色缓了些许,道:“陛下若是要治罪,便不会一直守在屋中等臣妾醒来。”
    指节拨弄扳指,霍澹幽幽看她,站在原处严肃问道:“你那蒙汗药哪里来的?”
    她心眼多,不按常理出牌,倘若不问清楚,下次还不知道会使出怎样的花招。
    赵婳檀口微张,霍澹又道:“说实话,朕可不相信太医院能给你蒙汗药。”
    “……”
    赵婳坦明,“臣妾从益州带到京城的。”
    霍澹扯唇,往回走了几步坐到榻上,指节敲敲桌面,待她不似平素里的平易近人,反倒有几分审问的姿态。
    “说罢,阿婳打算将朕弄晕如何行事?”他沉声道。
    赵婳沉默一阵,心里清楚她此番确实大胆了些,霍澹生气也是难免。
    “先出宫去,走一步看一步。对策暂时没有,但去鸿胪客馆找异牟硕是肯定的。”
    “啪”的一声。
    杯中的茶水溢到桌面。
    霍澹拍桌子,声色俱厉,“胡闹!异牟硕知你身份,你再去鸿胪客馆找他,旁人会如何说?以往你做什么,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你去,但你今日连对策都没有就想去试一试,还打算将朕迷晕。阿婳,朕平时就是太纵着你!”
    赵婳道:“陛下说说,如今还有别的办法么?和亲,还是挑起战火,陛下总得选一个。在臣妾看来,陛下哪个都没选,陛下选择逃避,但是逃避能解决问题?再拖下去,长公主就真要嫁去南诏了。”
    霍澹听得直冒火,她总是这般,明是涉嫌,还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朕说了朕会寻到平息此事的办法,你为何不愿相信朕?孤注一注要去冒险。自你入宫以来,前前后后有多少次将自己置于险境,又有几次是全身而退的?哪次不是弄得一身伤回来。”
    有次险些丧命。
    霍澹光想想就心惊。
    寝殿里安静得可怕。
    赵婳垂眸,下意识绞绞手指。
    沉眸一阵,她抬头,只见榻上坐着的男子一直黑着脸。
    从始至终,霍澹都没责备她,赵婳明白霍澹是在担心她安危。
    赵婳心生愧意,她走过去,站在塌边。
    顿了顿,她伸手去拉霍澹负气放在膝盖上的手,“陛下,臣妾错啦。”
    霍澹将手收进袖中,对她认错服软的话持怀疑态度。
    三个时辰前,就在那桌边,她也是这般说的,先是认错一番,然后呢,然后将那下了蒙汗药的茶中,亲手递到他手中,看着他亲口喝下去。
    赵婳素来不会撒娇,甚至对男人的殷勤有几分反感。
    她学着霍岚平日里惹了霍澹生气对霍澹撒娇,轻轻摇了摇霍澹手臂,也不知她学到精髓没有。
    软着声音,赵婳道:“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霍澹冷眼看她,语气谈不上有多好,“还最后一次?这次你想也别想,不准去!”
    他就知从不服软的阿婳突然放低姿态冲他撒娇准没好事。
    “不是,臣妾的意思是,”赵婳顺着霍澹衣袖往下,从袖中寻到他瘦长的手指,手指勾了勾,握住他手,道:“下蒙汗药是臣妾最后一次冲动行事。”
    摇着他手,霍澹没有拒绝的意思,赵婳尝到甜头,往前更进了一步,“陛下不要生气了。”
    葱白指尖落到霍澹拧成一条线的唇边,指腹轻轻往上,将他唇角上扬,“陛下不要生臣妾的气了嘛,笑一个,笑一个就原谅臣妾了。”
    霍澹握住她乱动的手,眸底藏着隐忍的炽.热,喉结上下滑动,严肃道:“朕不吃这一套。”
    赵婳笑得温和,手搭在霍澹肩上,一如既往的大胆。
    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到他唇上。
    随后又分开。
    手臂环住他脖子,一垂眸便是他那略带怒意的眸子。
    “那这套呢?”
    她撒娇道:“陛下就原谅臣妾这一次,”她伸出手指,诚恳道:“臣妾发誓,以后臣妾一切都听陛下的。”
    霍澹冷眼看她,其实内心早已如风雨欲来之的海面,不平静。
    赵婳承认,哄男人她不在行,能想到的她都做了,可眼前的人还是无动于衷。
    她泄气似地收回手指,垂眸望他,“那陛下说,如何才不生气,原谅臣妾?”
    霍澹看了看她搭在他肩上的手,眸光一转,落到她口脂浅了几分的唇上。
    良久后,在赵婳的期盼的眼神中,他喉结动了动,道:“以后没朕同意,不准擅自行动,不准像今日这样想着放晕朕后便觉得可以为所欲为了,不准同朕生闷气,不准……”
    他顿了顿,接着道:“不准对朕动手动脚,轻浮。”
    闻言,赵婳抿唇,笑容溢满脸上,只觉他说出“轻浮”两字的模样别捏,有几分好玩。
    她忽地玩心大发,指腹去捏他耳垂,“不准这样,还是不准这样?”
    话音刚落,她低头,吻上他凸起的喉结。
    一股麻意从喉结传至身体各处,霍澹呼吸乱了,一把握住她纤细的腰肢,正欲将她带向自己,就在此时,赵婳撑在他肩膀上的掌心借力离开,拉开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
    霍澹落了个空。
    “知道了,臣妾日后不准对陛下动手动脚,譬如……”她笑了笑,唇瓣挪到霍澹耳后,意味深长道:“适才那般。”
    不让她碰霍澹,届时忍不住的人可不是她。
    方才他就差点经不住撩拨了。
    霍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赵婳一想到这里,竟还有几分暗戳戳的高兴。
    “……”
    霍澹握住她的手力道加重了几分,带着些许惩罚的味道。
    “陛下,羽林郎中将季扬求见。”
    高全盛的声音传去殿中。
    赵婳偷笑,闻声退到一旁。
    霍澹凝眸看她一眼,整理好衣衫,道:“传。”
    季扬躬身,“禀陛下,娘娘,末将潜入宁王府,宁王和秦介在书房谈事情,果真如陛下所料,宁王和南诏王关系不简单。据末将探听的而言,宁王在回京城前就与南诏王子异牟硕私下会面,异牟硕求娶昭仁长公主殿下也是宁王提议,宁王似乎是将异牟硕当作是枚棋子。”季扬一阵泄气,道:“只可惜末将在外面听得不真切,白日里怕被发现,不敢明目张胆多留。”
    霍澹瞧了赵婳一眼,似乎在说:瞧瞧,朕不费一兵一卒,就将消息打听到了。
    季扬走后,赵婳纠结一阵,去了霍澹旁边坐下,“陛下何时安排季扬去的?”
    霍澹往旁边挪了挪,与她保持些距离,淡声道:“你晕倒后。”
    两人之间空的位置还能坐个人,赵婳岂会看不出他还在同她置气。
    “陛下,别生气了。”她挪过去,贴上,“若不是陛下早上一口就拒绝了臣妾,臣妾也不会打陛下的主意。”
    霍澹万万没想到她又开始撩拨了,硬拉住他手,硬贴过来,如此下去,他招架不住。
    拨开她手,霍澹正声道:“今日你出宫没?没有,但朕还是探到了有用消息。阿婳,朕不需要你涉险,你可懂?”
    赵婳明了,面露愧色。
    抿唇,她深深呼一口气,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
    “对不起啦。”她扣住他手道。
    霍澹喉结上下滑动,眸子似火,“看样子,阿婳忘了朕的话。”
    话毕,他反手扣住她后脑勺,堵住那口脂淡了几分的唇。
    急切,粗暴,带着惩罚。
    赵婳吃痛,单手抵住他胸膛,杏眸染水,警告道:“不准咬!”
    可还是迟了一步。
    第104章 干事业第一百零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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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进冬日, 寒风呼啸,季扬走在宫道上,每一步都无比高兴。
    果真如陛下所说, 南诏国王子异牟硕求亲另有隐情。
    陛下既然知道了这件事, 相信很快就有对策,如此一来,昭仁长公主也不用远嫁和亲了, 南疆百姓也不会遭遇战火。
    季扬耳力极好, 途径御花园时听见一阵熟悉的女声。
    四下望了望, 果真在一棵叶子近乎掉光的银杏树下看见了许明嫣, 以及跟在许明嫣身后的宫女。
    那贴身宫女叫什么来着?哦,冬儿。
    银杏树下,许明嫣把手里的风筝线塞到冬儿手上, 负气似开始摇银杏树,可银杏树又粗又壮, 许明嫣一介弱女子, 任她如何摇, 那银杏树也只是小幅度动了动。
    树枝上枯黄的叶子本就摇摇欲坠, 经许明嫣这一番晃动,叶子落了她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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