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爱男色?
    漂亮的、好看的、可爱的男色。
    但是沈青梧心猿意马之际,贴着他脸颊轻轻亲他微热脸容,忽然,她感觉到一阵寒意,一把匕首抵在了她脖间。
    沈青梧垂下眼看他:“……”
    他面容仍是泛红,眼眸仍然黑得湿润,但是那把被她扔开的匕首,重新回到了他手中,被他抵在她脖间。
    张行简含笑,声音微哑:“别乱动,我手下没章法。”
    沈青梧看他:“我不信你会对我下手。”
    张行简挑眉:“你不是一贯不信我吗?怎么,连我的心狠手辣都不信了?”
    他咳嗽两声,唇瓣一张一合,更加嫣红:“不信我会手刃爱妻?”
    沈青梧:“鬼是你爱妻。”
    张行简惊讶:“原来你成了鬼,就愿意当我爱妻了。”
    沈青梧被气死:“……”
    油嘴滑舌!
    巧言令色!
    怎么有人这么能说!
    聒噪!
    讨厌!
    烦人!
    她冷冷看着他。
    她当然可以强上他。
    那点儿匕首的威力,她压根不在意。张行简的武力本就不如她,她真的想动手,他在她手下过不了百招就要输。
    何况,她若是疯起来,若是不管不顾起来,即使他刺她一刀,她也会强上的。到时候,什么血什么痛,都拦不住她。
    如果她想上,什么手段她都使得出来。
    她只是不想,只是觉得没意思。
    沈青梧意识到,张行简真的不想和她睡觉。
    不然不会紧封门窗,不然不会在枕下藏匕首,专门防备她。
    沈青梧乌黑的眼中,浮出很淡的迷惘失意。
    张行简看在眼中。
    她不再乱动,只是坐在他腰上保持沉默。张行简便放下了威胁她的匕首,他撑着手肘,从床板上坐起来。
    他靠坐着床柱,沈青梧意兴阑珊要走,但是他搂着她的腰,仍让她坐在他怀中。
    张行简温声:“沈二娘子,我们谈一谈。”
    沈青梧诚恳:“……我特别害怕你的‘谈一谈’,你知道吗?”
    张行简弯眸:“我知道。”
    可他总是这么难搞,她总是冥顽不灵,两个人磕磕绊绊地摸索着这条路,如果不沟通,不说话,只凭一股意气,只凭她的誓言,怎么办呢?
    怎么走到最后呢?
    他不希望沈青梧和他分开。
    他更不希望沈青梧想起他,会觉得“不过如此”,会觉得“我尝过了,也没什么特别的”。
    于是,张行简安静沉思的这段时间,沈青梧懒怠地仍坐在他腰间,低眼欣赏他这副凌乱又魅惑的美。张行简察觉了,却只是笑一笑,并不在意用美色来留住她。
    张行简伸手抚上她手腕,问她:“手疼不疼?”
    沈青梧迷惘。
    张行简:“我封了门窗,你怎么进来的?莫不是用内力劈开的?”
    他说话说得慢条斯理,温温和和。
    沈青梧敏锐觉得他在试探什么。
    但她想了想,不懂。
    她只好说实话:“没有,用刀劈开的。这么简单的几根木头,我为什么要用内力?”
    张行简松口气。
    张行简笑:“很好。千万不要用内力,更不要将武功浪费在这种不值当的地方上——沈二娘子,你还在日日吃药呢。不要浪费三个月时间。”
    沈青梧迷惘。
    沈青梧目光闪烁。
    沈青梧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她心肺上的伤,纵使她平日总是没表情,平日总是不表现出来,张行简也记在心上。
    沈青梧问:“你在乎?”
    张行简:“我为什么不在乎?”
    他微微责备:“你总是受伤也不吭声,重伤也没个反应,从你脸上根本看不出你状态不好,老是叫我猜来猜去,我好累。”
    沈青梧默半晌。
    她心中泛起一些委屈。
    她想:你都不叫我“梧桐”了,还说你在意。骗鬼呢!
    可她心底某个角落,好像在试着相信了。
    她对张行简生起的那点儿寥落,开始消散。她心尖尖开始柔软,少有的柔情开始向他展开。
    沈青梧嘀咕:“你也一样。”
    ——伤痛感从脸上完全看不出。你和我对痛觉的忍耐度,谁又比谁差呢?
    张行简挑眉。
    沈青梧:“你要是像我这样,你也会整日没事人一样,你信不信?”
    张行简:“……沈二娘子,谁要和你比这个啊?你这莫名其妙的胜负欲,能不能收一收?”
    沈青梧剜他一眼,冷着脸,做着高傲模样,实则讪讪住嘴。
    张行简搂着她,借此为开题,说了些废话,说得沈青梧放松下来,不对他提防了。
    张行简道:“沈二娘子。”
    沈青梧慵懒:“嗯?”
    她还在想,不睡觉就不睡觉吧,他是不是还在和她生气?她该怎么办?
    张行简:“谁教你用上床这样的手段对付我呢?”
    沈青梧一怔。
    沈青梧:“我无师自通。”
    张行简:“你这么榆木脑袋,没有人教你,你能通?怕不是通到相反的方向吧?”
    他羞辱她!
    沈青梧当然不会交代小兵。她在能意识到的时候,并不会出卖同伴。
    谁知道张行简会怎样跟那个小兵算账?
    沈青梧:“我天赋异禀,不行吗?”
    张行简笑起来:“你这样的,都叫天赋异禀了?”
    沈青梧:“怎么,没让你舒爽到?”
    张行简一怔。
    他耳根红了。
    他硬撑着:“没有,怎么?”
    沈青梧淡着脸:“是么?原因是什么?我不够软,不够大,不够……”
    他一下子捂住她的嘴,睁大眼,眼眸光清澈又迷离,那点儿欲色晃动,被她挑起来了。
    他睫毛纤长,瞳孔黑白分明,瞪得可真大,欲言又止,仿佛在震惊——你在说什么?!
    沈青梧心想:他可能八百年没听过一句荤话。养在东京深宅里的小郎君,就是这么没见识。
    她心中冷哼一声,倏地起身。
    他一下子拖住她腰,把她按回去。
    他少有的强硬:“不许走。”
    沈青梧瞥他:“我不和敢做不敢当的人浪费时间。”
    张行简怔一怔,他脸也开始红了。
    喉结滚动两下,他犹豫片刻,还是决定绕过那个危险的让他好奇的话题。
    他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问你,怎么想到的这种方式。”
    沈青梧眼神锐利:“怎么,你还要审讯?”
    张行简平静:“没有。就是和你讨论一下——这种手段应不应该存在。”
    沈青梧轻蔑:“你不喜欢?”
    张行简承认:“喜欢。”
    张行简:“可你不和我行云雨之事,只是亲一亲我,扑过来抱一抱我,对我笑一笑,和我多说几句话,我也很喜欢啊。
    “难道床笫之乐,只是你应付我的手段吗?我不值得你珍惜吗?你只能用手段来对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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