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演出,第二日她都待在排练室内排练。演出快开始时去了后台。团长先步履匆匆来后台问大家,“看到珠子灯了没?”乐师们不知情,团长复问跟八重来往多的千西,“你在排练厅有见过她没,她在哪里?”
    瞧他脸色凝重,千西心里打鼓,“我也不知道。今晚也没她的节目,应该休息了。”
    “什么休息?”团长丧着脸,看了看帘后,又问,“她不是总和你一块排练吗,你怎么会不知道她去哪里。”
    这话说的,“那也不是一直都在呀,唱歌累了,想要休息也正常罢?”说罢,她还不忘不失礼貌、而略讪的莞尔一下。
    没问出结果,团长哼出两声粗气,复凝重的摇了摇头。把在场的乐师摇的一头雾水。
    这时走入后台的帘布被掀开,一个方脸男人探了进来,低声,“问清楚了吗,八重人在哪里?”
    节目要开始了,团长生怕他影响演出,忙拉着他往外走,“我们去外面说。”帘被团长的手掀起,千西看到外面过道里站着几位肃穆的男性,有个面孔她记得,分明是上次因为一桩失踪案,去过宾馆盘问的警察之一。
    她预感不妙,警察这次直说要找八重,那八重会不会是出事了?
    .....
    一个场次笼统八个节目,藤原信岩隐入尘烟后的人群,重新心无旁骛听了一场,他闭起眼,灵动的音符间,往事历历在目。很多他不愿主动想起的,属于内心深处的回忆,都在一曲曲间抒发开来。
    沐浴在千西完成的曲中,竟然慢慢睡着了,短暂的睡眠,让他连日来的偏头痛都得到了缓解,他还能在音乐会上睡觉,真是破天荒了。
    灯亮起,是剧院侍应生叫醒他才醒,原来已经结束了。侍应生有些憋笑,藤原信岩第一次在音乐会上面露尴尬,他有些局促地理了理衣服上的细小褶皱,抬脚出门。
    车还停在那条后院的湖边,大岛已经在驾驶室等他,问要不要开车。
    他看着后视镜,还是那个角度,心情不错,道,“再等会儿。”
    等啊等。
    藤原信岩想看的那个人一直没有出现。
    ——回客车的人里没有千西。
    藤原信岩有多年行军的洞察力,他早发现剧院今天有一帮警察在零散出没,再看他没怎么注意的其他乐师,无不是步履匆匆又犹疑回头。
    团长没上车,他手里拎着千西的小提琴给了乐师,又自己返回和一个站在草坪上的男人争执,看样子也是警察,没说两句就推开团长走了。
    好容易松快的面部表情又凝结,他微微皱眉,不悦道,“大岛,去问问怎么回事。”
    大岛也一直观察远处,闻声便立马行动。片刻后回来了,表情很为难。
    藤原信岩顷身过去,已经预感到了。“.....是不是她有麻烦?”
    “是。”大岛是个机灵的,冒充千西的朋友,但团长知道的有限。
    如实说,“警察要宫泽小姐看过一把枪,随后就被带走。团长一听我是她老家来的,要我们立马去帮她通知她的保镖,他去通知她叔叔。应该还是那福山,住在望京酒店。”
    藤原信岩的脸色,越来越沉。
    “那帮警察什么来历?”
    “我问过,是附近辖区的片警,前不久因为一桩失踪案来找过乐队几回,但今天又加了新宿警署本部派来的四名刑警,都是为了找那个叫珠子灯的。那女人好像失踪了,警察没找到,反而莫名其妙牵扯上宫泽小姐。”说完这一通,大岛也是思绪乱的很,但能判断千西撞上的案子不小,至低是刑案,“带走她的也是新宿警署本部。”
    藤原信岩凝眉,“上车!”
    .....
    审讯室内,那把小枪放在千西面前,小枪镀银,握手底端有刻章小字,千西。在演出后台,他们也只是这样晃一晃就将她带到了这里,千西当时没狡辩,“是我的。”
    负责她的是个姓滨田的警部补,到了这里他才跟她解释。新宿的公卫会会长昨晚死在家中,八重杀了他。
    千西倔强生冷的脸色猛得坍塌。
    “你说什么?!”
    她捏紧自己的双手,手套布料在安静的审讯室内摩擦出呲呲的细微声,整个人发着抖。
    八重的继父赖长,来新宿后便没了消息。下了雨沉尸浮上来,他是个无业酒鬼,八重不止一次被他殴打勒索,跟着干爹红火发达后,赖长就又想投奔她,辖区警察也怀疑过八重,没有证据就不敢抓。
    直到今天八重再次犯下案。
    赖长死了本不打紧。但公卫会会长,前保安局局长这样的人物竟然被情妇用刀捅死,这八重就一定要抓回来。
    听他说完,千西呐呐摇头,“......我的枪怎会给她,是她趁我不注意偷去了,你说的这些我也全不知情。”
    她干瞪着一双泪眼,无力道。
    滨田双目如鹰,没有放过她刚刚眼角那若有若无的一点泪花,其实心中已清楚她未杀人。
    抽丝剥茧后,种种可疑之处,滨田断定她肯定知情,这个女人虽长相纯良,绝不如看上去那般无辜。这把枪会出现在那里,是他依据之一,板着脸沉吟:“你一定知情,宫泽。”
    这时,审讯室的门被人打开。
    来的是滨田的上上级关谷视长,他对身后的男人点了点头。
    警署的顶灯是刺目的白炽灯泡,惨白的光线中,藤原信岩穿着便服,就这样大步走了过来,将她扶起来直接带走。
    滨田搞不懂这情况,连忙拦着了他,“你怎么?”
    高大男人一言不发,只是目光往那块布料上的手射去,几乎要将滨田胳膊上的那只手射穿。
    压抑的氛围里,视长适时过来,低声训斥,“是你搞错了!这位小姐已经被保释,还不放人?!”
    视长爱惜羽毛,说完好心推他一把,推他到墙边,而后轻轻摇了摇头。
    示意他,不要得罪,不要犯傻。
    滨田想要破案邀功,也只能看着千西被那人带走。
    白炽灯隔两米在顶上便有一盏,射下来是一圈圆形的光斑,他虚扶着千西的背穿过这走廊,两边是不同的房间和办公室,还有零散或成群的警员。
    光晕散在他的头顶和宽阔的肩膀,千西尚在呆傻和震惊中,只知道提起裙子跟着他的脚步。心中飘飘荡荡的,如被战火打走的浮萍,耳根是热的,眼眶也是。
    仰头看了一眼他,便立刻看着前方的路。
    一路无言。
    相比她,藤原信岩的想法很简单,带她出去之后立刻送她走。
    两人出了大门,一路畅通无阻,千西还是有些呆呆的。
    直到他要将她塞进福山开来的车,她固执插在车门和车间,鼓起勇气。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日原来她没有看错,他就在新宿,遇见他,千西积压的情绪差点便崩漏了。但为何是在这么狼狈的时候呢?
    福山和大岛都自觉让到一边。
    因为要为她关门,两人离得很近。
    她抿着嘴,在风中有些单薄。
    齐肩的发用两个发卡卡在脑后,发丝被风刮起,有几缕发尾刮到了他的脸上,略痒,还有一股花草的芬芳。
    藤原信岩的太阳穴在跳,他退了一步,转而将衣服褪下,披在她身上,“我来见一个同事,他邀请我看光屋的表演,知道你有事,我不能视而不见。接下来的事你不必管,直接回家如何?”
    保释之前他大概了解案件原委。千西是被动牵扯,没有必要再待下去,如果让东京知道她和杀人案扯上关系,被当成嫌疑犯审问,恐怕又有流言蜚语中伤她。
    他要将她摘出去,摘得干干净净。
    ----男主永远为女主保驾护航。
    关于八重,原本写死的,但女主在罗马尼亚的遭遇就够惊险,再来个女同事的惨烈自杀这小心脏怎么受得了,而且我这可是在写言情啊,呜呜呜!少搞点严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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