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雪眼眸越发的红,摇摇头,“……不是。”
    这样的萧安辰是让人陌生的,明明他之前不是这样的,到底是从何时起,他再也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再也不会呵护着问她,是不是不适?
    苏暮雪想了想,好像是月余前的那次对话开始的,他眸含愠色,拂袖而去,再踏入正曦宫便成了眼前的模样。
    他用强硬的手段告知她,他是帝王,是万里江山的霸主,是天下的主宰,更是她的天,她除了听话,别无选择。
    其实,曾经的苏暮雪不是这样的,她敢爱敢恨,做事果敢,自小在将军府长大,虽不会武功,但胆识也比一般女子大。
    只是……
    她此时的顾虑太多,惹怒了萧安辰,他不会对她怎么样,但正曦宫里的其他人,明玉明霞小坠子,还有苏铭他们,都会遭殃。
    想到这里,苏暮雪停止了反抗,手渐渐不挣扎,勾上了萧安辰的脖子,主动迎合的行为取悦了他。
    萧安辰指尖落到她脸上,顺着她脸颊游走,轻而易举在她侧颈留下痕迹。
    火红烛光照上,映得那片痕迹格外触目惊心。
    萧安辰似是不太满意,倾身凑了过去,牙齿咬下的痕迹比手指的更重,像是含苞待放的红艳花骨朵。
    他极为满意的扬起唇,舌尖落到她耳垂上,“这才乖。”
    之后,苏暮雪“乖乖”地任他折腾,中间累晕了好几次,眼角的泪一直未干。
    堪堪折腾到四更天才停下来,苏暮雪浑身疲惫动弹不得,萧安辰洗净身体刚穿好袍服,周嵩的声音在殿外传来。
    “陛下,汤药来了。”
    明玉小心翼翼端着汤药走进来,看到床榻上苏暮雪那张比纸还惨白的脸心猛地一颤。
    苏暮雪摇头示意她不要讲话。
    萧安辰走进,接过明玉手里的汤碗,走到榻前,柔声道:“皇后,朕喂你吃药。”
    这次的汤药比任何时候的味道都重,苏暮雪闻到后便开始反胃,她强压下身体的不适,伸手接过汤碗,“臣妾自己来。”
    水云袖落到臂弯处,露出她纤细的手臂,上面有大大小小的痕迹,深浅不一,是他方才折腾时留下的,之前的他不会这样。
    萧安辰似是没看到她胳膊上的伤,把汤碗放她手里,居高临下睨着她,看着她喝完,他唇角浸上笑意:“时辰不早了,皇后早点睡。”
    以前他们都是相拥而眠,今夜的他走得格外决绝。出了殿门后,脸色又变了,眼底漆黑如幕,哪还有一点醉意。
    殿门关上,明玉折回来,跪在榻前,手抬起却不敢碰触,“娘娘……”
    “明玉,我要沐浴。”苏暮雪神情倦倦一身疲惫,眼尾淌出的那抹红刺的人心颤。
    明玉满脸心疼道:“娘娘,奴婢马上去。”
    直到整个人浸在温水中苏暮雪才感觉到暖意,腰间传来痛感,她眉梢蹙着轻溢出声,明玉不敢太用力,手上的力道放的很轻。
    小姑娘没见过这种场景,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一直以来她们都以为陛下对皇后宠爱有加,可可为何会这样。
    难道以前的都是假的。
    “明玉,本宫不碍事。”苏暮雪就是这样,不管什么痛都是一个人忍着,咬牙坚持着,那三年在皇家别苑亦是如此,阴森的废弃宫殿,像是地狱般,时不时还会有人来刺杀。
    那三年她做了很多很多,说九死一生也不为过,那次为了救他,她以血为药引让他服食,这才换来他的平安。
    她本以为,她的倾心相待会得到回报,至少,他会信守承诺。
    却原来……
    水浇到肩上时传来痛感,苏暮雪忍不住打了寒颤,身子向一侧歪了歪,明玉见状放下手里的东西,跪在地上,“娘娘奴婢的错,奴婢手重了。”
    苏暮雪偏头看了右肩一眼,那里有道刺目的齿痕印记,是他情/欲上来时咬上的。
    他对她,真的一点怜惜都没有。
    这次泡澡的时辰长些,热水加了好几次,苏暮雪从偏殿出来时远处天边泛白。
    明玉扶着她躺下,又给她盖好锦被,没敢离太远,守在了殿门口。
    苏暮雪又做了那个被猎犬追的梦,梦里,猎犬几次差点咬上她的腿,她又在同一个地方看到了那抹颀长俊逸的身影。
    借着月光,她看清了他的脸,五官轮廓立体分明,眉目如画,鼻梁高挺,每一次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可就是这张近乎到完美的脸,面对她苦苦哀求时露出了冰冷的笑,他摸着她脸颊唤她:“阿雪。”
    在她倚靠过来时,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颈,和之前的梦境一样,她挣扎,问他:“为何?”
    他冷笑:“因你该死!”
    同样的话同样的眼神,苏暮雪从梦中惊醒,头磕在了床柱上,亵衣浸湿,她双臂抱膝大口喘着气。
    明玉明霞急匆匆跑进来,“娘娘。”
    苏暮雪好像听不到声音似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头深深埋进膝间,不断说道:“不要,不要,不要。”
    “娘娘别吓奴婢。”明玉跪在榻前,怯生生伸出手,慢慢抚上苏暮雪纤细的手臂,她知晓那里有伤,没敢碰触的太用力。
    明霞急的眼睛都红了,“娘娘,奴婢在这,你看看奴婢。”
    苏暮雪缓缓抬起头,视线里两个小姑娘哭声了泪人,她凝视着她们,许久后才清醒过来,惨白着脸安抚说:“本宫没事,都别哭。”
    怎么可能没事,明玉明霞都心疼死了。
    陛下,陛下怎么可以这么粗暴。
    苏暮雪惊醒后没了睡意,本想起身下榻的,只是身体微微一动,腿/间传来灼痛感,疼得她无法下地。
    算了,还是躺着吧。
    明玉问:“娘娘要去找郑太医来吗?”
    苏暮雪摇摇头,“不必。”忍忍便好了。
    只是,苏暮雪没想到,萧安辰不给她“忍”的时间。
    次日,傍晚,周嵩带着汤药来到正曦宫,看着她服下后,噙笑说道:“娘娘,陛下晚点便过来,娘娘准备迎驾吧。”
    曾经有多期盼他来,此时便有多么不希望他来。听到陛下要来,正曦宫上上下下没了昨日的欢愉,收拾起来也慢了些。
    明玉明霞几次欲言又止,等其他宫人出去的时候,她们跪在苏暮雪面前,“娘娘要是不愿意侍寝,奴婢去禀报,就说就说娘娘身子不适。”
    “身子不适?”苏暮雪握着木梳的手一顿,“若说身子不适,那便不是服食一碗汤药了。”
    萧安辰会给她送来更多的汤药,并看着她吃下。
    夜色很快暗下来,廊下笼灯浮动,照得殿前光影绰绰,隐约间苏暮雪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同晨起穿的不同,此时的他着了一件蓝色龙纹常服,头戴金冠,玉带束腰,缓缓而至。
    他今夜没饮酒,神情不似昨夜那般灼人,眉宇间含着浅浅笑意,一双眸子像是天间星辰,璀璨耀眼。
    苏暮雪不由得松一口气,也许,今夜不会太难捱。
    只是她这口气似乎松的早了些,今夜的帝王比昨夜更能磨人,像是要不够似的,他狠狠折腾着她。
    趁她意乱情迷难耐时,扣住她腰肢问:“朕的阿雪,会背叛朕么?”
    苏暮雪还未来及说什么,萧安辰的唇落到她侧颈,轻轻啃噬:“阿雪要是背叛朕的话,朕会吸干阿雪的血。”
    “……”苏暮雪蓦地一颤。
    第4章
    这夜萧安辰依旧折腾了许久,直到她求饶他才停下,低头抵上她鼻尖,气息不稳道:“皇后以后就要这样乖顺些。”
    随后,他捏了把她的右肩,隐约有骨骼错位的声音传来,在苏暮雪以为自己要撑不住时,萧安辰松开了手,冷白指尖撩起她鬓角的发丝,唇凑近亲了亲,贴着她耳畔说道:“皇后,朕很怀念在别苑那三年。”
    苏暮雪迎上他清冽的眼神,再次打了个寒颤,抖着唇道:“臣妾,也很,怀念。”
    那三年里至少他拿她当最亲近的人,雨中,他会陪她一起赏雨,寒风中他会握着她的手一同赏月。
    他知晓她喜欢雪,还曾冒雪为她舞剑。那时的他眼中风景都是她,而此时,他眼中再也没有她的影子。
    苏暮雪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想起他离开前说的那句话:“苏将军一切安好,皇后大可安心。”
    不知为何,他明明在笑,可她感觉到的却是凉意。
    像是冬日的风吹拂在身上,冻得人头皮发麻。
    这夜她睡得很不好,醒醒睡睡,晨起醒来是让梦惊醒的,苏铭一身带血的出现在她面前,起初叫她小姐,后来叫她娘娘。
    苏暮雪睁眼后,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掀开被子便往外走,“明玉,明霞,小坠子。”
    明玉听到声音走进来,随即一把扶住苏暮雪,“娘娘。”
    苏暮雪发丝垂在身上,眉梢拧着,一脸惨白,“小坠子呢?快点叫小坠子进来,本宫有话要问他。”
    明玉给明霞使了个眼色,要她去叫人,片刻后,明霞把人带进来,小坠子跪在地上,伏身道:“娘娘找奴才?”
    苏暮雪沉声交代:“你今日出宫一趟,去将军府打探消息,本宫要知道苏铭到底去哪里?何时回来?”
    “是。”小坠子站起,转身往外走。
    “等下。”苏暮雪唤住他,“要是有人问起便说是本宫有需要你采买的东西。”
    “奴才记下。”小坠子走了出去。
    苏暮雪依然心神不宁,明玉端来茶水,她接过时,手指一抖,杯盏掉到了地上。
    明玉跪到地上,“娘娘有没有怎么样?”
    苏暮雪摇了摇头,“无事。”
    心里记挂着事,痛也感觉不到了。
    庆和殿
    嵩低声禀告着:“陛下,苏铭什么也没交代,这刑……还要不要继续?”
    “继续。”萧安辰握着狼毫的指尖慢慢束紧,眼睑半垂,挡住了眼底犀利的神情,下颚紧绷,脸色阴霾,肩膀渐渐挺直,手中的笔再次动起来。
    周嵩探头瞄了眼,宣纸上出现一个偌大的“杀”字,他缩了缩脖子,收回视线。
    明明是秋天,可总觉得要变天了似的,风里夹杂着初冬的冷,风袭上,让人忍不住打颤。
    周嵩想起了那日见王公公时的情景,全身上下都是鞭痕,身前除了烙铁痕迹还有咬痕。
    撕咬的痕迹。
    他本来不知晓是何物撕咬的,随口问了问,才知晓是猎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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