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的眼眸恢复了一贯的冷漠与阴鸷。
    “不敢高攀?”独孤凛在唇齿间反复咀嚼回味着这几个字,低低地笑了。
    多么冠冕堂皇,而又疏离无情的理由。
    明斟雪穿戴的凤冠霞帔落在他眼中感到分外刺目。
    “脱了。”他冷声命令道。
    明斟雪闻声猛然抬眸去瞪他,眼中满是警惕。
    她双臂紧紧抱在胸l前,笼住胸l口衣襟,咬了咬唇反驳道:“不脱!”
    独孤凛眸底划过一丝不耐,利落抬手握住她的玉腕举过头顶压在车厢壁上。
    明斟雪惊出了眼泪,两只玉足慌乱地不管不顾冲着帝王身前乱踢。
    “你下流无耻卑鄙!我现在是霍川的新婚妻子,你不能这么做!这是在强占臣妻!”
    独孤凛分出一只手,单手捉住她胡乱踢踏着的玉足并拢在一起,抬膝压下。
    手脚皆被牢牢束缚,明斟雪动弹不得,气得娇躯颤栗,雪脯剧烈起伏。
    “你和霍川算哪门子的夫妻?对拜礼都没成,天地都能为孤作证!”独孤凛咬牙切齿。
    这话刺痛了明斟雪的心。
    是啊,明明就差最后一拜了,偏偏在这最后关头,独孤凛提剑闯入,让她功亏一篑。
    “还不是因为你!若不是你,我与他现下已经结为夫妻了,都是因为你!”酸涩的泪水滑落眼角,明斟雪满目怨恨,泣不成声。
    独孤凛眼尾逐渐浮现偏执的猩红,凤眸微眯露出危险的暗芒。
    “是,是孤有意阻拦,你又能如何?即使你与那霍川成了礼,圆了房,孤也不会放过你。
    臣妻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无论以何种身份身处何地,都只能是孤的人!”
    “刺啦”一声,绸缎被撕裂开的声音在空旷的马车内响起。
    明斟雪水眸中浸满了恐慌,她呜咽着拼命去挣扎,然而双方力量悬殊过大,她那点微不足道的挣扎无异于给失了理智力道强劲的凶兽挠痒痒。
    帝王屈膝压住她并紧的双腿,毫不留情扯开最外层的大红婚服,自脖颈撕裂,褪至腰部,大掌掐着不堪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另一手利落剥去婚服扔在脚下,少女曲线曼妙的躯体一展无余。
    除去那身刺目的婚服后,果然顺眼多了。
    抬靴含恨碾了几下脚畔那堆名贵锦绣。
    帝王将瑟缩着抽泣的少女打横抱起,平放在柔软的锦衾上。两臂撑于她身侧,俯身下压去凑近她。
    少女身着雪白中衣,两膝紧并,腰身紧绷成弓,单薄的肩背如狂风中纤弱的小苗儿般,止不住颤抖着。
    像只通体雪白的狸奴。
    抽泣时低而婉转的声音也像,绵绵的缠着钩子,受用时能将人的魂魄夺了去。
    可这样不乖顺的猫儿最是危险,会趁其不备伸出利爪对准人的命脉给予致命一击,发狠反咬你一口。
    “别紧张,孤不碰你。”尽管呼吸逐渐变得急促粗重,独孤凛仍勉力压制住腹下燃起的燥火。
    他松开明斟雪的一双玉腕,抬手替她拨开额前凌乱的青丝,动作轻柔,解释道:“孤只是看不惯你嫁给别人时穿着的那身婚服。脱了就好了,你又不肯听话自己乖乖脱……哼!”
    独孤凛骤然闷哼了声,脊背挺的僵直,肌肉紧绷。
    急促地喘了几口,喉结一滚,他难以置信地往胸口望去,目光陡然剧颤。
    沉重的视线缓慢下移,落在捅在胸膛的匕首上。
    明斟雪一双纤细柔弱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几欲握不住刀柄,但她仍咬着牙坚持,两手握紧匕首发狠往深处一送。
    独孤凛侧首喷出一口鲜血。
    明斟雪顺势抵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推,将他自身前推开。
    独孤凛踉跄几步摔倒在地,宽大的手掌哆嗦着,握住了那只匕首。
    流畅的线条,精致的花纹,锋利的血刃,无一处他不熟悉,但用手去抚摸闭着眼都能认出来。
    这是他亲手打磨的送给明斟雪的生辰礼。
    他亲手教会她,若欲危险可将匕首对准他人。
    现在,这只由他亲自锻造雕琢而成的利刃,被明斟雪拿来对准了他自己。
    多么可笑。
    独孤凛捂住胸口,凤眸死死盯住明斟雪,骤然爆出一阵荒唐的大笑。
    笑声震荡胸膛伤处,血肉撕裂的疼痛剧烈袭来,痛得他额上冷汗涔涔,独孤凛状若疯魔,依然不肯收敛笑声。
    他背靠坐榻勉力支撑着,不住倒吸冷气。
    “明斟雪,好,好,做得好。”
    “拿孤给你的刀来杀孤。”
    “明斟雪,你好狠的心!!!”
    作者有话说:
    下章不虐(求生欲爆棚)(老实巴交)
    第31章 疯狗 ◇
    ◎捉虫(二更)“孤给过你机会了。”◎
    下颌紧绷成锋利的弧度, 独孤凛额角青筋暴起。
    较之胸口处被匕首捅穿时,血肉撕裂产生的剧痛,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感情遭到践踏与背叛时, □□与灵魂深处炸开的比钻心剜骨还要残忍数万倍的痛苦。
    独孤凛的双眸如无底深渊, 透着深入骨髓的悲哀与绝望。
    他将凄然悲凉的目光投向对面那个手上沾着他的鲜血的女子。
    “明斟雪, 你当真如此心狠要杀了孤?”
    帝王低沉的嗓音难自抑地颤抖着, 他一手攥住匕首,一手撑着坐榻艰难起身。
    “孤,不相信。”
    独孤凛死死盯住那个不断往角落里蜷缩身子的娇小身影。
    他蓦地偏开头,自嘲般的冷笑了声, 倏的倾身扑至明斟雪面前,拽着她的手伸至胸口, 掰开五指逼她握住那只插入胸膛的匕首。
    “孤不信你能狠得下心。”
    “来!孤给你机会杀了孤!来!杀了孤!”
    独孤凛双目赤红,握住明斟雪的手逼她将匕首深深按下,像一个癫狂失智的赌徒。
    “来, 孤教你,往这处捅, 这里是孤的命脉!”
    柔软无力的手被帝王强势按住,明斟雪感受到掌中的匕首已经尽根没入了独孤凛的胸膛,再无一寸薄刃裸l露在血肉之外。
    全身微微颤抖着, 明斟雪心底倏然生出难以名状的恐惧。
    并非是出于对独孤凛的怜悯, 而是出于对生命的畏惧,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手握利刃掌控一个人的生死的感觉。
    面前这个睥睨众生的帝王执掌生杀予夺大权, 到头来竟将其性命安危系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之手。
    帝王灼热的心头血顺着匕首蜿蜒而下, 流淌在明斟雪的指缝间。
    “杀了孤!”他怒喝道。
    明斟雪悚然一惊, 挣扎着想要松开手, 却被独孤凛的大掌牢牢按住手背, 不得挣脱。
    “你松手,我不要这样……”
    殷红的血液沿着雪肌流淌,钻入袖笼深处,烫得明斟雪心慌。
    她清楚自己该如何泄愤,却缺乏杀人的胆量。
    情急之下干脆利落一刀捅下去也就罢了,像独孤凛这般疯狂的杀l人方式,逼着她去一点一点剜开血肉,明斟雪只会觉得自己也深受折磨。
    她迟疑了一瞬,这一幕被独孤凛看入眼中。
    他觉得斟儿还是心软了,舍不得真的要了他的性命。
    独孤凛眸中堆积的厚重如山的绝望与不甘倏然间散去。
    就这般轻易消散了。
    他缓慢松开了明斟雪的手,不再逼迫她。
    而后咬紧牙关,反手握住手柄猛地抽出匕首。
    胸口瞬间被冒出的汩汩鲜血浸透,湿了一片。
    独孤凛抬掌压住伤口,被剧痛折磨得惨白的面上露出一丝欣慰。
    “明斟雪,孤给过你机会了。”
    他伸指沾着心头血,颤抖着手将鲜血仔仔细细涂在明斟雪的唇上。
    腥甜的气息自唇间化开,明斟雪下意识想躲,双脚却如灌了铅一般抬不动,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去躲开他。
    “行刺天子,当诛九族。陛下会杀了我么?”沉默良久,她问出了这句话。
    独孤凛挑起她的下颌,与她四目相对,低哑的声线微微颤抖,他反问道:“你呢,你觉得孤会杀了你么?”
    帝王眸中如薄冰般易碎的期冀全然暴露在明斟雪的视线里。
    一触即碎的脆弱。
    她目光躲闪,垂下眼睫闷声道:“臣女不知。”
    “真的不知晓么,还是小姐仍在自欺欺人?”独孤凛不甘心地追问着她。
    明斟雪将唇瓣咬得泛白,闷着头默不作声。
    独孤凛阖上眼眸,神情痛苦。
    余下路途中,两人相对无言,车厢内沉重的氛围令人气息窒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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