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今天,还有三个小时,天就亮了。苏禹初的飞机早八点抵达西卢。
    古皓白说好要去机场接他。
    “下一次,不要随便穿我的衣服。”烟燃完了,古皓白起身,准备走。
    阮愫说:“我可以不告诉苏禹初。但是……”
    古皓白停驻脚步,用背影面对她。
    “但是,你得记住,你欠着我。”阮愫说。
    “我欠着你什么?”古皓白回头,狂情逝去,已经回复了平日里那酷冷的模样。他知道自己混蛋,上了自己兄弟的女人,但是事情的始作俑者是阮愫。
    他这样条件优越的男人,也不乏有已经名花有主的人想跟他玩刺激,很多女人想要主动跟他上床,可他从未接过招。
    有人说过,古皓白长了一个浪子的皮囊,却有一颗修道士的心。
    现在,素了那么久的他竟然为阮愫,为他好兄弟的女人开荤了。
    古皓白知道自己犯错了,他希望这样的错误,只发生这一次。
    然而,阮愫却给他一种这只是个开始的感觉。
    “等我找你要的时候,你就知道你欠着我什么了。”阮愫说。
    古皓白别转脸,没吱声。阮愫真的有一股让他的克制全然失控的魔力。
    “我出去了。药店开门之后,俄丽娅会给你买药。”走到楼梯口,他忽然说,口吻是无以复加的温柔。
    “我不吃避孕药。对身体有害。”阮愫故意为难他,“如果怀孕了,我就给你生孩子。”
    “是用来搽的药,我怕你今天走不了路。”古皓白提醒她。原来他不是那种只管自己宣泄的坏男人。
    “好。”阮愫答应了。原来他是个体贴的人。阮愫焦虑的心得到了一丝丝抚慰。
    *
    从机场出来,苏禹初坐到古皓白的车上,浑身不自在。
    来自北城的名流苏公子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看着这荒凉的大西北,哪哪都不顺眼。
    “我去,这些羊居然就这样直接跑上公路?都没人管管吗?”
    “这什么破路,灰尘也太大了吧,咳咳咳……他们这儿市政建设是跟我们一个单位,都属于国家建设局管么?我现在真想捐钱给他们修路。”
    “诶,古皓白,你看,回族女人怎么都围着面纱,她们跟自己老公接吻的时候要不要摘呢?”
    “喂,古皓白,我在跟你说话,你怎么他妈跟吃了哑药一样。”
    一直沉默开车的古皓白这才吱声,“西边就是这样。跟北城差别很大。”
    “这不是差别很大,是太大了。谁没事跑这破地儿来呆着,除了你。欸,我说,你跟你爸还没和解呢?都多少年的事了。你知道你爸最近又兼并了好几家投行更证券公司么?一个礼拜得至少有100个小时都在天上飞,全世界到处跑,你说他都那么大年纪了,是怎么受得住的?”
    苏禹初跟古皓白唠起他父亲古志昀。
    古志昀一直想古皓白去继承他的事业,可是古皓白却一直不愿意,两人已经冷战了许多年。
    “我前天去巴塞罗纳一个拍卖会,还碰见你小妈来着,那叫一个阔气,萨金特的一幅画,抬价到一亿九千万,我到中间就没敢跟了,她一路跟到最后,买了。说你们家在北城cbd新建的戈丁写字楼要落成了,到时候这幅萨金特的画就放在一楼大厅的接待处做展示,真是不怕被抢啊。”
    古皓白似乎一直在走神,没怎么听进去苏禹初的说话。
    苏禹初又说:“戈丁写字楼动土开始建的时候还是19年末吧,这都要建成了,那时候古老爷子就说是给你办公用的,北城最高的写字楼,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你真不心动啊?萨金特的画都给你挂上了,他们迎接你回归家族的诚意多足啊。”
    古皓白勾了一下唇角,问:“这次来,打算怎么玩?要呆多久?”
    西边算是他的地方,他要对苏禹初尽地主之谊,就像他每次回北城去,苏禹初都热心的攒局为他接风一样。
    苏禹初这个人坦荡,直率,热心,跟古皓白一起长大,现在北城那帮大院子弟里,古皓白还是跟他最要好。
    别人都说他放着古家的二世祖不做,跑来西边边防当兵是愚蠢至极,唯有苏禹初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以前苏禹初没来过,现在来了,亲眼见了,切身感受了,苏禹初觉得古皓白真挺倔的,要是让苏禹初到这灰尘满天,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来,呆一个星期,苏禹初都呆不住,更别说在这儿当吃苦耐劳的边防战士。
    路过土路,苏禹初呛了几口灰尘,拿起矿泉水瓶咕咚喝几口,咽下喉咙里那股干燥,才说:“当然是带我的愫愫一起玩啊。不过其实我上网查过了,你们这里没啥好玩的。我呆两天,把她接回去就行了,她还在为宋栀韵发我那张床照,跟我置气呢。女人都是小气的,不哄不行,宋栀韵也挺欠的,我跟她床都没上过,跑去网上爆我床照,丫就是想把我搞臭。”
    苏禹初口吻满不在乎的提起这件事,“阮愫当晚就跟我提分手,真是被气着了。其实我也不是被女人第一次跟我提分手,但是当阮愫跟我说的时候,我总觉得我的心怎么有那么一点疼呢。”
    苏禹初边说边捂住自己的心,调笑道,“我觉得我可能是爱上她了。”
    “……是吗?”听苏禹初啰里八嗦说了一阵以后,古皓白才用极为淡漠的声音应了这两字。
    “是啊,我觉得阮愫好像跟别的女人挺不一样的,就是……不可控制,你懂吗?不是买一包一个首饰,或者一辆车,就能让她乖乖被你牵着鼻子走的人,她家里条件好像挺一般的,我就想不明白,她不为这些,她杵我跟前来干什么。”
    “应该只是为了喜欢你。”古皓白说。
    苏禹初笑了,“兄弟,还是你会说话。”
    车子从西卢机场出发,往鲁沙尔方向开去,走了几十里路,终于见到一个红绿灯了,满目疮痍的苏禹初终于感受到了点现代文明气息。
    “哇,有红绿灯啊,大城市。”苏禹初说着,掏烟盒丢烟给苏禹初,侧头见到古皓白的锁骨有两个吮印,好奇道:“兄弟,这是被谁吮的?”
    古皓白淡淡回:“昨晚去歌舞厅了。”
    “我去,行啊。”苏禹初感叹,“边境上的女的都玩得挺开的吧,小心得病。”说完又问,“今晚能带兄弟我去开开眼界吗?”
    “可以。”古皓白答应。
    *
    车子到了鲁沙尔县,古皓白带苏禹初去湟中北路,他的房子里。
    此时阮愫已经去德鲁的学校上课了,阮愫好像没把苏禹初当一回事,知道苏禹初今天要来,也没说跟学校请个假,专门抽时间陪他。
    房子里只有俄丽娅,刚去完集市买完新鲜的花朵跟食物回来,在一楼的厨房里忙活。
    见到古皓白带了一个跟他一样英俊高大的男人进来,年少的俄丽娅转不开自己的目光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英俊矜贵的两个男人,比偶像剧的男明星还要好看,他们的眼睛都像会勾人似的。
    “这是我一个好朋友,苏禹初。”
    “这是俄丽娅。”
    古皓白为苏禹初跟俄丽娅做介绍。
    俄丽娅皮肤很白,脸上蒙着块透明薄纱,五官很立体,长得有点像娱乐圈里那些少数民族的女明星。
    苏禹初连着看了好几眼。
    她正打开厨房的水龙头在洗水果,青色的香梨被她素白的手握着,水流哗哗从她指尖滑过。
    察觉到苏禹初一直盯着她看,少女害羞的别转了脸。
    古皓白将苏禹初带到客厅,“你脖子上的印她吮的?”苏禹初问古皓白。
    “说什么呢?她才刚满十八岁。”古皓白回答。
    “阮愫呢?”苏禹初问。
    问完感到挺没面子的,怎么自己女朋友在哪里,还需要问别人。
    “去学校上课了,学校离这里三十公里。”
    “她每天都去?怎么去?”
    “我给她安排了一个司机,每一天接送。”
    “兄弟,你可以,谢谢你了。”苏禹初感谢古皓白。
    古皓白啼笑皆非,浅浅勾动嘴角,“你让我照顾她,我肯定照顾,之前本来在学校里住,她脚摔伤以后,才住过来的。”
    俄丽娅给苏禹初送洗干净的水果,奉茶。
    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苏禹初吃了一个青梨,跟古皓白聊起阮愫,“她在西边这段时间,没作没给你惹麻烦吧?”
    “没有。”古皓白回答。
    “其实我也想不通她为何要跑到这儿来,明明北城亚旗投行的实习职位我都给她安排好了,这职位还是靠你小妈牵线的,亚旗今年不是想跟你们古家靠拢,一起在北部做科技股操盘么,你小妈一开口,他们亚旗的老板还不点头答应。”
    苏禹初问走上来给他们端葡萄的俄丽娅:“这些日子你一直照顾我女朋友吗?”
    “嗯。”俄丽娅点头。
    “辛苦你了。她没为难你吧?”苏禹初说。
    “没有,阮小姐人挺好的。”俄丽娅回答。
    说完,她瞄了瞄古皓白。俄丽娅想起昨晚停电,她上二楼见到过的画面,今天苏禹初来了,俄丽娅在心里暗忖他们三人见面后要怎么相处。
    幸好阮愫现在不在,不然得多尴尬。
    古皓白早上去机场接人,走得很早。下楼的时候吩咐俄丽娅给阮愫买东西。电闸是早上六点当地一个电工师父来修好的。
    房子里有了电,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
    昨晚被漆黑的夜色吞没的炙热跟迷乱都散去了,但是,它们又确确实实发生过。
    俄丽娅趁药店一开门,就去买了药,回来给了阮愫,阮愫这时候已经洗完澡,换完衣服准备出门去了。
    俄丽娅送她上车,瞧着她心情很好,不知道是因为昨晚跟古皓白在二楼过了一夜,还是因为今天她的男朋友要来。
    “她怎么好了,你跟我说说。”苏禹初见回族小姑娘长得漂亮,就故意逗她。
    漆黑的眸子一直觑着她,带着热量,照得俄丽娅过分白皙的脸颊生出两片潮红。
    “阮小姐她……长得漂亮,身材又好,还有文化,到学校里教孩子们上课,做好人好事,像个仙女。”俄丽娅知道苏禹初也是个有钱的阔公子,到了他面前,只能说好话讨好他。
    他跟古皓白完全不一样,古皓白不会轻佻的故意逗女生说这么多话。
    “苏先生有这样的女朋友,你们真般配。”俄丽娅又说。
    苏禹初满意了,捡起俄丽娅送来的香梨,绽开皓白的咬唇咬了两口,甜味在唇齿间绽开。
    “你在这儿坐着,等阮愫下班回来,我要去营里处理点事情。”古皓白起身走了。
    走到门口,他忘记拿东西了,叠回来,看见客厅里苏禹初跟俄丽娅有说有笑的,苏禹初咬着梨,手伸向俄丽娅围在脸上的面纱,想摘。
    俄丽娅躲着,苏禹初故意逗她:“给哥哥看看你长什么样。”
    古皓白上楼拿了自己的手电筒,昨晚他忘在二楼房间里了。
    一进屋他看见窗边晾晒着一件衣服,是他的白底黑印的球衣,被人洗干净了,挂在屋檐下,沐浴着金色的阳光。
    他知道俄丽娅一大早忙着陪电工师父修电闸,出门去药店跟集市采购,不可能有时间专门来洗这件衣服,洗完还不拿到门口的晾衣绳上去晒。
    这是阮愫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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