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陆赫扬明知故问。
    许则不擅长表达不舍,说不出来,他抿了抿唇,看了陆赫扬一眼,又去看地面。
    “能再亲你一下吗。”许则低声问。
    陆赫扬听见了,但还是问:“什么?”
    “想再亲你一下。”许则鼓起勇气重复。
    陆赫扬没有回应这个问题,而是问许则:“你什么时候去打工?”
    以为是被转移话题隐晦地拒绝了,许则窘迫得越发无法直视陆赫扬,回答:“大后天。”
    “我知道了。”陆赫扬拿起床头柜上的手环给许则戴上,调好档位。许则手腕上被烟烫伤的部位已经落痂,留下交错的几块疤,摸上去还有轻微的不平整。陆赫扬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会儿,又移开。
    他把许则往自己面前拉了一小步,问他:“你在做一件事情之前会提前通知别人‘我要做让你开心的事了’吗?”
    许则摸不着头脑,他觉得自己没做过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更不要说提前通知。他回答:“不会。”
    “那以后就不要问能不能亲我一下了。”陆赫扬眼睛里带着笑。
    有些绕,但向来迟钝的许则这次却很快领悟了,他试着慢慢反牵住陆赫扬的手,紧张得耳朵都发红,问:“这是让你开心的事吗?”
    “是。”陆赫扬看着他,“你做的每件事都是。”
    一瞬间心跳得很快,剧烈到胸口都鼓胀。许则一直刻意避免去想陆赫扬昨天为什么那样做,就算他要想,最多也只敢猜测陆赫扬是因为同情,或者感动——虽然许则不觉得收到一小块银坠是值得陆赫扬感动的。
    非要说感动,该感动的应该是自己。陆赫扬给了自己很多,想过的没想过的,远远超出预期,许则不止一次地为陆赫扬的慷慨感到诧异和忐忑。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原来会让陆赫扬开心。
    这个结论比陆赫扬给予过他的一切都还要可贵,对许则来说已经足够。他是个连一颗糖都没有期待过的人,现在却得到了满满一屋子。
    许则又抿了抿唇,是那种淡淡笑着的样子,那双深灰色的眼睛里闪起一点亮。他好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甚至满足到不用亲陆赫扬,只需要这个回答就能让他安心度过陆赫扬离开的一个月或更久。
    “手环不要再还给我了。”陆赫扬捏捏他的手心,“一直戴着吧。”
    许则注视着他,认真地点点头。
    第48章
    夏令营的前一天早上,陆赫扬一个人开车去林隅眠的别墅。
    助理刚把几份签好名的合同整理起来,朝陆赫扬点了个头,带上文件离开。林隅眠放下签字笔后重新拿起画笔,给画纸上的那朵蔷薇花上色。
    “这次夏令营就一个月吗?”
    “嗯,下学期预备校要提前二十五天开学。”
    “夏令营在s市?”
    “对。”
    林隅眠笑笑:“跟联盟政府在同一个城市,刚好可以给你办生日宴。”
    陆赫扬低头喂鱼,没有说话。
    “之前是怎么规划的?”林隅眠问。
    “高三上学期报考联盟大学,录取后提前去联大学习。”陆赫扬语气平平地复述他一早就被安排好的路。
    “然后在大学期间订婚、去联盟政府实习,毕业后直接进入政治系统、结婚、生孩子,或许三十岁不到就能踏进联盟核心领导层。”林隅眠感叹,“多完美的人生。”
    完美得像一道机器程序,精确无误。
    “你十五岁的时候,青墨结婚那天,我就告诉过你,以后的任何时刻,只要你决定好,你可以用新的名字和身份生活,前提是要走得很远,要放弃你目前拥有的一切。”林隅眠慢慢调着颜料,“青墨十几岁的时候我也这样对她说过,但她后来没有选这条路,我知道她有苦衷。”
    “可我不了解你是什么想法,你越长大话越少,好像也很少有开心的时候。”林隅眠盯着那朵蔷薇,“不觉得跟他越来越像了吗。”
    “不像。”陆赫扬回答。
    “越往后走,脱身就越困难,但我尊重你的所有决定,可能这样未必不适合你。”
    陆赫扬的目光慢慢追随着游动的鱼:“夏令营的时候我会和爸谈谈。”
    林隅眠看向他:“有事随时联系我。”
    “嗯。”陆赫扬点了一下头,顿了顿,问,“城西那边是不是要扩建了?”
    “你还关心这个?”林隅眠有些不解,不过还是回答,“政府打算起用那边的旧码头,再建一个新的机场,做军事专用。”
    “谁会拿到这个项目?”
    “这个工程太大了,不是顾家就是魏家。”
    “唐非绎和魏凌洲好像关系不错。”陆赫扬想起那份许则的个人资料,里面有提到唐非绎和魏凌洲经常一同出入。
    “唐非绎?他在城西那边势力比较大,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你姐夫是什么人你也知道,他们能混到一起,再正常不过了。”
    林隅眠放下画笔:“唐非绎一定想让魏凌洲拿到这个项目,因为对他有利。顾家跟他有过节,如果顾家赢了,唐非绎日子不会好过。”
    “其实这件事很好琢磨,上面这么多年都没有动城西那块地,现在忽然要扩建,明显是打算收管了。所以这个项目大概率会落在顾家手里,总之不可能交给跟唐非绎有牵连的魏家。”
    “唐非绎在城西有家俱乐部。”陆赫扬说。
    “幌子而已,那些人胆子一天比一天大,新市长马上要上任了,城西是该变天了。”
    鱼吃饱了,慢悠悠摆着尾巴沉入水底,吐上来一串泡泡。陆赫扬把饲料放到一边:“我去把草坪修一修。”
    “你什么时候也爱干这种活了?”林隅眠笑着,“割草机在工具间。”
    许则刚从疗养院陪叶芸华吃完午饭回来,即便叶芸华每次都拒绝跟他一起吃饭,因为觉得他是陌生人。但每每她一个人吃了几分钟,就会忘记自己刚开始的拒绝,管许则叫‘坐在那儿的那个小孩’,问他要不要一起吃。
    把便当盒洗干净,许则走回房间。伸手开门的时候,许则听见大门被敲了几下,他在原地站了一秒,去开门。
    陆赫扬拎了一个很大的手提纸袋,看起来应该某个牌子的购物袋。他朝许则笑了一下,准备进屋,但许则还没有反应过来,于是就没动。
    “不让我进去吗?”陆赫扬问他。
    许则正要回答‘不是’,陆赫扬就把纸袋递给他,说:“那只能东西留下,我走人了。”
    “没有。”许则总是很容易就被陆赫扬骗到,他不肯接纸袋,怕接过来了陆赫扬就会走。许则解释道,“我以为你要夏令营回来以后才……”
    “今天正好有时间,所以过来一趟。”陆赫扬又笑笑,“来你家睡个午觉,我有点累。”
    许则点点头往旁边让,等陆赫扬进来后他伸手去关门,但陆赫扬也正顺手带上了门,显得许则靠过去时像在往他身上贴。陆赫扬按住许则的腰没让他真的撞上来,他没说什么,不过许则立刻自觉地后退一步。
    进了房间,陆赫扬把袋子放在床尾:“衣服订错了,给我稍微有点小,都是新的,已经洗过了。”
    “订错了那么多吗?”许则问,“不能退吗?”
    “还没试就被保姆洗掉了,不能退了。”陆赫扬表情很坦然,是那种因为面前的人太好骗所以连撒谎都不用打草稿的不紧不慢。他说,“之前也是穿这个码数,可能是我胖了。”
    “是长高了。”许则看着他,认真道。
    等陆赫扬侧过头来,许则垂下眼走开,去书桌边把风扇打开。许则说:“你睡觉吧。”他还惦记着陆赫扬刚刚说有点累。
    “你不睡午觉吗?”
    许则摇摇头,他没有午睡的习惯,而且跟陆赫扬一起睡午觉,自己是不可能睡得着的,说不定还会打扰到陆赫扬。
    “窗帘太薄了,房间里这么亮,你应该很难睡着。”陆赫扬又问,“那你就准备这么站着?”
    “我……看书。”
    “看什么书?”陆赫扬好像没有要马上睡午觉的意思,反而挺有兴致地问许则,朝他走过来。
    “教科书。”许则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很一板一眼地回答,“做作业。”
    等陆赫扬走到面前,许则往后退,撞到书桌。陆赫扬贴近他,懒洋洋地将下巴搭在许则肩上,一手绕过许则身侧,去翻看他身后书桌上的作业。
    许则浑身僵硬,双手死死反扣住桌沿。他们像在拥抱,又好像不是,皮肤隔着衣服贴在一起,许则能感受到陆赫扬的心跳,平静而有规律,不像自己的心跳,快得要失控。
    手环是最低档,陆赫扬能闻到许则的信息素。他歪过头,用鼻尖蹭蹭许则的耳朵,看到那里很快变红了。许则缩了缩肩膀,眼睛睁得圆圆的,像走在路边突然被树叶上滑落的水珠砸到脑袋。
    “好学生。”陆赫扬直起身和许则面对面站着,“暑假才第二天就写了这么多题了。”
    “明天要去打工了,所以这两天多写一点。”许则说。
    陆赫扬抬手搭住许则的下颚,大拇指在他嘴角按了按,上面的淤青还没消,陆赫扬问:“还痛吗?”
    “不痛。”许则微微转过头,嘴唇擦过陆赫扬的指腹,像是在上面亲了一下。
    陆赫扬揉着许则的下唇把手指推进去,许则很顺从地就含住了,用第一次给陆赫扬kou交时的那种表情,垂着眼睛生涩地舔吮。
    他把陆赫扬的手指弄得很湿,抽出来时许则甚至不自觉地往前追了几厘米,嘴微微张着,露出舌尖——像索吻的姿态,陆赫扬低头亲过去。
    风扇对着空无一人的床在吹,许则仍然紧扣着桌沿,急促地呼吸。陆赫扬一边跟许则接吻一边轻轻按住他的手背,让他放松。
    但许则好像没办法放松下来,陆赫扬把他抱上书桌,手从膝盖往上摸,伸进许则宽松的运动短裤裤腿里。许则猛地绷紧肌肉,搂住陆赫扬的脖子,将脸埋在他颈边,剧烈地喘气。
    “手环呢?”陆赫扬用脸颊贴了贴许则滚烫的侧脸,问他。
    “抽……抽屉里。”
    …
    窗外传来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窗帘晃动,阳光一阵阵地漏进来,照得房间里一明一暗。许则仰躺在床上,t恤被扔在一边,起伏的胸口上印着几枚吻痕。他半合着眼,呆呆望着跪在自己腿间的陆赫扬,看他调整手环档位,接着抬手脱了上衣,光透过窗帘,为alpha完美的身体披上一道暖黄。
    第一次做的时候陆赫扬并没有脱衣服,导致许则今天比第一次还要紧张。他翻过身跪趴着,脸埋在枕头里。陆赫扬对许则的这个举动有莫名的好奇,上次也是一样,许则即使全程紧张,但在往床上趴这件事上很主动——看上去似乎是喜欢被后入。
    陆赫扬把手指抽出来,按着许则的腰凑到他耳边,问他:“不转过来吗?”
    许则说不出话,只是摇头。
    这让陆赫扬更加好奇——许则的大多想法都很好猜,但陆赫扬猜不出他为什么坚持要趴着。
    “不想抱着吗?”陆赫扬用类似哄诱的语气,怂恿许则转过来,“不想接吻吗?”
    许则又摇摇头,不是‘不想’的意思,而是对陆赫扬的问题表示否定,却还是不动。陆赫扬抓住许则的头发,但克制了一下,没用力抓,最后只是摸了摸,叫他:“许则。”
    这种半哄半命令的方式十分奏效,许则终于支起身慢慢转过来,又立刻用手臂遮住眼睛。陆赫扬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笑,他俯身在许则嘴角亲了一下,一只手正要去抬许则的腿,就看见许则咬住下唇仰起脖子,鼻子里闷哼了一声。
    在陆赫扬完全没动他的情况下,许则she了。
    “所以是这个原因?”陆赫扬蹭了点许则小腹上的液体,问他,“从正面会让你那么兴奋吗?”
    许则是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
    等许则缓了一会儿,陆赫扬在进入之前对他说:“痛就告诉我。”上次因为种种原因,他没办法在各方面照顾到许则,今天要补上。
    “没关系。”许则终于出声,嗓音有点哑,“我不怕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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