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要着急了,便要再说,又被皇帝一个茶杯打在了脑袋上,“周平要,这天下,到底是你的,还是朕的?”
    周平要被这般一说,哪里还敢搭话,直接跪下去磕头。
    其他人见此情形,知道皇帝动了真气,一个个的退回去,不敢再帮着周平要。
    折夕岚就松了一口气,也知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
    如今,便要瞧皇帝如何在背后操作了。
    她气息平稳下来,情不自禁地又看向了盛长翼,只见他正满含心疼的看着她。
    折夕岚愣了愣。她好像总看见盛长翼这般看她。或怜惜,或心疼。
    这种目光……还不错。
    她甚至有些享受。
    在这世上,有个人明目张胆的偏心你,心疼你,告诉你他站在你的身后,什么都不用怕时,其实真的很舒坦。
    她就忍不住笑了笑,笑意轻轻,却撞进了盛长翼的心扉。
    他的小丫头,真的长大了。
    作者有话说:
    三更在十二点前。
    很不幸的跟你们港,作者君又开始发烧了,可能是之前太严重,后面又马不停蹄参加了葬礼,太累了,所以回来之后又开始烧了,昨天妹妹也是发烧,可能是复阳了,得去再测测抗原。
    明天如果高烧了,就只有三千字了昂。
    希望我没事,我今天发烧没感觉。
    你们以我为戒,千万要保重身体,不要劳累,这个病毒,有点东西。
    第89章
    南陵侯若是蠢, 也走不到今日这一步。当陛下说要重查折松年之案时,他就有些恍恍惚惚的明白过来了:也许,从一开始, 陛下就没有想过要折松年死。
    那他们家的退婚,就成了个笑话。
    他一路坚持回到家, 等到了正房, 再忍不住,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大夫人赶忙过来扶着他, “你这是怎么了……你这般模样, 可是今日早朝周锦昀的事情不好?”
    南陵侯摇摇头,“不, 不是他不好。”
    大夫人皱眉:“他既然好, 你该高兴啊。”
    南陵侯叹息一声,“夫人,此次,人人都好, 只有我们不好, 恐成一个笑话。”
    他将今日的事情说了一遍, “岚岚在朝堂之上, 也不输男子, 一字一句抑扬顿挫, 毫不怯弱,是个好姑娘,只是……哎!”
    想到自己错失了这门婚事, 他就后悔。可是当时之势, 他不得不为了南陵侯府舍弃她。
    他只觉得自己成了一个供人看笑话的小丑, 一点脸面也没了。
    大夫人听完,倒是又惊又喜,“岚岚那个孩子,我是知晓的,对我们没有埋怨,懂事的很,灼华也说,她只让我们安抚鸣岐,对我们家不曾有半分怨恨。”
    她犹豫的道:“若是……若是可以,咱们再请灼华去探探岚岚的口风,怎么说,她和鸣岐也是互有情愫的,哎,都怪我们,只希望她看在鸣岐的面上不要跟我们计较。”
    南陵侯却道:“这已然不可能了,就算是岚岚愿意,怕是折松年和周锦昀也是不愿意的,我们毕竟……毕竟是背信弃义过的。”
    大夫人便忍不住捂脸痛哭,“她刚来时,我多喜欢她,如今,如今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造化弄人。
    南陵侯重重的叹出一口气,“哎,如今其他的就不管了,咱们还是……还是想想,如何跟鸣岐说吧。”
    大夫人擦擦眼泪,“我开不了这个口,你去说吧。”
    南陵侯点头,“我去,你心绪不稳,还是好好歇息为好。”
    南陵侯愁眉苦脸,又去了书房,忐忑的将此事告诉了班鸣岐。班鸣岐目瞪口呆,随后苦笑道:“到底……到底是我没有福气。”
    他没有南陵侯和大夫人心里想的痛彻心扉,也没做出任何失态的表情,只是道:“阿爹,你出去吧,我要看书了。”
    南陵侯张了张嘴巴,想要再说几句,却也不知道说什么。
    但儿子这般的模样,却比哭比骂都让他难受。他难过的道:“鸣岐,你要不要,要不要去折家一趟,若是能再结一次姻缘,所有的恶名我都抗了。”
    “咱们不要在乎外面的人说什么,只要你们和好,我们家怎么样都可以。”
    班鸣岐却听见这话之后没有什么反应,他摇了摇头,“不了……从我选择家族的那一刻起,便再回不到从前。不论是她,还是我,都回不去了。”
    南陵侯听得心里一阵酸楚,后悔道:“都怪阿爹,都是我的错。我怎么就害怕得退婚了。”
    班鸣岐摇头,“不怪阿爹。”
    这个选择,任谁也难以抉择。
    他坐在书案前,将头低下,“阿爹,儿真要看书了,离科举不远了。”
    南陵侯便哑然,只能退了出去。大夫人远远的看着他出来,哭着迎过去,“怎么样了?”
    南陵侯摇摇头,“只说要看书,别的一概不说。他这般,我反而担心,这是憋在心里呢。”
    大夫人忍不住用帕子捂脸哭道:“造孽,真是造孽。”
    这话说得大声了一些,书房里面的班鸣岐听见了,愣了愣,然后眼神发怔,整个人保持一个姿势大概半个时辰后,才恢复过来。
    此时,他胸口开始发闷,心跳也越来越快,让他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他忍不住蹲下去,捂住心脏想要喘口气,却一眼便看见了放在书房边角处的箱子。
    他眼神再次怔怔,而后缓慢的撑着身子站起来,只觉得身上的力气被剥离了出去,却还一步一步扶着墙走过去,弯腰打开箱笼,露出了里面的小玩意们。
    有投壶用的箭矢和大肚瓶,还有陀螺,七巧板,还有做走马灯的竹篾和画纸。
    这都是他准备给岚岚的。
    他的手轻轻的往下面触碰,拿出了一个陀螺。
    他喘不上气,只好坐在地上,然后将手里的陀螺转动,看着它在地上不断的转,不断的转,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他深吸一口气,又站起来,扶着墙回到书案前坐好,将书平平整整的放在面前,而后轻轻的读出声。
    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
    他怅然若失,“小人反是。”
    ……
    折夕岚回到家里,便轻松多了。她抱住冲过来的小花虎崽,然后还是被撞得往后面一倒,便大笑着道:“你太胖了。”
    伯苍也跑过来,担忧的道:“阿姐,无事吧?”
    折夕岚嗯了一声,“无事,往后,都无事了。”
    她摸了摸他的头,“伯苍,阿爹和阿兄可能快回来了。”
    伯苍瞪大了眼睛,“是……是无罪释放吗?”
    折夕岚点点头,想了想,道:“陛下要重查当年之事,我信阿爹没有贪污,必然会回来的。”
    伯苍便高高兴兴的去炒瓜子了。
    他要给阿爹和阿兄炒出世上最好吃的瓜子。
    晚间的时候,盛长翼偷偷上了门。他是刚忙完朝廷的事情,身上还带着汗。
    折夕岚此时高兴,有了心情跟他开玩笑,“殿下,陈公公的名字是陛下取的吧?”
    盛长翼点头,“是。”
    他露出一个古怪的神色,“是不是觉得不好听?”
    折夕岚摇摇头,“倒也不是。只是一听这名字,便想到了金蛋和银蛋大哥的名字。”
    盛长翼叹息,“阿爹的取名水平,也就这般了。我的名字,也是他取的。”
    折夕岚倒是说了一句公道话,“殿下???的名字,比他们的好听。”
    盛长翼:“……还真是不容易。”
    他来,也没有什么正经事,只是来看看她,见她一切都好,便又要走,“还要去捉人。”
    折夕岚好奇的问:“捉什么人?”
    盛长翼就说了几个名字,都是折夕岚听说过但没见过的,是这次牵扯进贪污案的漏网之鱼。
    她就送他出去,“等阿爹阿兄回了家,到时候,您要来喝一杯。”
    盛长翼嗯了一声,最后道:“这段日子,我怕是顾不上你,你要好好的。”
    他轻柔的看着她,“还是那句话,一切有我,你不用怕。我保证,以后必然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不会让你担惊受怕,不会让你哭了。”
    折夕岚低头嗯了一句。
    “谢谢你,殿下。”
    盛长翼笑起来,“于我,你永远都不用说多谢这两字。”
    折夕岚本想习惯性的说一声谢谢,但是盛长翼刚说完不用谢,她就迟疑了一下,再回神时,盛长翼已经上马跑远了。
    折夕岚:“……”
    不知怎么的,从他的背影,她都能看出得意。
    伯苍拎着一袋瓜子出来,遗憾的道:“平日里殿下走的时候,总要磨磨唧唧赖一会,怎么今日走得这般快。”
    瓜子还没给出去呢。
    折夕岚咳了一句,“他今日忙。”
    伯苍哦了一句,“是要忙阿爹阿兄的事情么?”
    折夕岚颔首,“是啊。”
    伯苍就道:“殿下真是个好人。”
    折夕岚这回没有说他好人了,而是觉得……觉得一股别样的安心在心头萦绕。
    有他在,确实不用管太多的事情,他都帮你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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