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硬塞他零食,长大了硬塞他晚饭。
    两人一边吃东西一边做题,十二点前居然也写完了所有的作业,还做了不少教辅题目。
    宁栩这次给他补课补得很认真,甚至把自己的笔记都复印了一份,让他对着框架复习。景文的理科能在班上排到前几,但文科相比之下就显得明显不足。
    他脑子聪明,逻辑题一看就会,然而文科不是靠小聪明,大多数是需要日常积累的,只能从现在开始下死手拼命背。
    补习结束的时候,宁栩问他:“先前问你你没回答我,你想考哪个学校来着?”
    如果换了以前,景文可能毫不犹豫地说我想和你考同一所学校。
    可现在他忽然就不想说了,他不愿意给宁栩希望,万一做不到后又让他失望,比起提前告诉他来说,他更想把事情做成功了再给他一个惊喜。
    他故意满不在乎地扔了笔说:“不知道,还没想好。”
    宁栩抿了抿嘴,没再说什么。
    景文看了眼窗外:“外面下雨了,你在我家睡吧,省得淋湿了回去感冒,睡我旁边的客房怎么样?”
    这两步路,也淋不湿,况且你家难道没有伞?
    宁栩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只点头道:“我和我妈打个招呼。”
    景文顿时雀跃不已,只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夜里,宁栩躺在客房的床上,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一道春雷劈开了持续一个冬天的冷寂,外面喀拉划过一阵闪电,照亮无际的夜空。
    客房的门被敲响了,景文抱着枕头,站在门外说:“睡着了吗?”
    宁栩露出好笑的表情,果然和他猜的一样,这家伙耐不住要跑过来骚扰他。
    “睡了。”他故意说。
    景文知道他在逗自己,靠在门上道:“打雷了,我害怕,能跟你一起睡吗?”
    宁栩躺在床上动也不动:“你怕个屁,你是三岁小孩?”
    景文微微笑着将头抵在门上:“我十八了,哥哥。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在你门口站一晚上。”
    泼皮,无赖。
    但这声哥哥叫得倒是蛮中听,宁栩心想。
    他笑着骂道:“少扯淡,我又没锁门,你装什么可怜。”
    景文放软了声音:“门是没锁,但我不得等到你允许才进去吗,我是个讲礼貌的人。”
    他屈起手指,再次叩响了房门。
    礼貌个屁。
    “哥哥,我能进吗?”景文按捺不住心跳,嗓音低沉而喑哑。
    宁栩吐出一口气,放弃似的轻声说:“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的景文:老子天下第一跩,寡王从不谈恋爱
    现在的景文:没脸没皮叫哥哥,光明正大小心眼
    横批:他好得意
    第45章
    房间里没有开灯, 只有窗外半亩昏沉黯淡的光线。
    景文忐忑地摸黑上床,中途还砰一声撞到了床脚,疼得龇牙咧嘴。
    宁栩提前给他让了半边床出来, 周围安静得甚至能听到他们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那一声撞击自然也分外明显。
    “嗤。”宁栩忍不住笑了出来, 顿时觉得没那么紧张了。
    景文的心跳得很快,在黑暗中躺下, 微红着脸不甘心地说:“你嘲笑我?”
    宁栩嘴角上扬:“十八岁还怕打雷的小朋友, 不应该嘲笑吗?”
    “不应该。”景文大着胆子鼓起勇气道, “……应该抱着我睡。”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被不要脸到了, 很想对着脸抽一巴掌。
    可要是不说的话, 今晚估计都睡不着。
    ——找了一堆蹩脚的理由,不就是为了摸到床上来和他抱在一起睡吗,景文无赖地想道, 他要是不抱就骚扰他,谁都别睡。
    谁知,下一秒, 宁栩撑起身子看向他, “你真害怕?”
    对他而言, 景文这人经常出其不意,干什么都不按套路出牌。虽然长得高大能打,但也可能是个怕鬼怕打雷的玻璃心, 这种事情很难讲。
    虽然荒谬, 放在他身上也还算正常。
    景文:“……嗯。”
    幸好黑灯瞎火, 掩盖了他脸上的心虚, 这声应答模模糊糊。
    正当他猜想宁栩要干嘛的时候, 一只温凉的手擦过他脸颊,托住他的后脑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景文整个人瞬间僵住。
    宁栩靠近过去,用面对面的姿势将他抱住,手从他头上滑到背部拍了拍,“别怕,我在呢。”
    恰好窗外又一道惊雷掠过,闪电照亮夜空。
    宁栩感受到他肌肉紧绷,于是捂住了他滚烫的耳朵:“这样就听不到了。”
    这个动作他做了两次,两次带来截然不同的感觉。
    第一次是治愈,第二次是挑逗,当然他本人并没有这个意思。
    景文只觉得一把火轰然从头烧到脚,把他焚烧得体无完肤,鼻尖萦绕着温热芬芳的呼吸,眼睛什么都看不见,所以触觉和嗅觉变得比平时敏锐百倍。
    他能感知到那双手触碰着他的耳朵和脸侧,就像碰到了每一个纤细敏感的神经细胞,皮肤摩擦间引起微小的电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全身,使得他耳边一片嗡鸣声。
    也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某处的变化——那里,石`更了。
    他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这他妈,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窗外春雷滚滚,遮住了他奔腾的心跳,和粗重的气息,此时雷雨反而成了最好的掩饰。
    他万万没想到会这么失控,更为悲催的是,宁栩真以为他害怕,还将他搂得紧了点。
    咕嘟。
    景文的喉结动了动。
    这把火烧得他浑身发烫,差点控制不住扑上去,张口狠狠咬住近在咫尺的人。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又感觉心痒不已——是的,想咬他,咬哪里都好。
    挺巧的鼻尖,水润的唇瓣,微尖的下巴,精巧的喉结,屈起的指关节……
    哪里,都想咬。
    哪里,留下属于他的牙印。
    景文的脸就这么越来越热,热到宁栩终于发现了不对。
    “你没事吧?怎么身上这么烫……”他动了动,刚想查看对方的情况,膝盖一不留神碰到了某个地方。
    空气突然凝固了,两人同时陷入尴尬的沉默。
    宁栩猛地缩回手,翻了个身背过去,景文也终于可以大口喘气,平躺着仰望天花板,胸口剧烈起伏。
    宁栩只觉得指尖在微微发抖,他知道景文对他的心思,但第一次这么直白地感受到他的欲`望,还是不免感到震惊。
    ——原来他不是挂在嘴边,不是说说而已。
    是真的……想睡他。
    他被这个认知弄得更加窘迫,十分想找个洞把自己埋了,可惜床上没有洞,只有枕头,于是他把口鼻用力捂进枕头里,试图勉强维持镇定。
    景文的嗓音沙哑得不行,在他身后嚅嗫道:“我……不是故意的,一时没忍住,你别不高兴。”
    过了很久,宁栩才从枕头里钻出来,小声说:“我没不高兴。”
    景文的喘气声明显了一点,试探问:“没不高兴,就是能接受的意思?”
    宁栩觉得再聊下去快刹不住车了:“……我也没说能接受。”
    “但是你不排斥,只是不习惯而已。”景文握了握汗湿的手心,不知是对他说,还是对自己说。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半天没人讲话。
    景文逐渐平复呼吸,手心向上放在了他身侧:“牵着手睡,行吗?”
    宁栩慢吞吞地回过身来,一言不发将手放在了他手上,刚放上去,就碰到了湿热的汗意。
    同样是男人,他当然知道这家伙忍得有多辛苦。
    他心里一软,手指向下扣住了景文的手,那只略大他一点的手顿了顿,随后更用力地扣上来,紧紧和他十指交握。
    宁栩本以为会胡思乱想一晚上,可能到半夜都睡不着,然而相握的手处传来温暖安心的感觉,没过一会儿他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景文醒的比他早。
    这傻小子盯着他看了快二十分钟,一边看还一边傻笑,以为自己偷偷摸摸没被发现,暗自得意。
    殊不知宁栩睡眠浅,他盯了没一会儿就察觉到了,只是不知道怎么睁开眼,一直在装睡。
    景文在起床前,犹犹豫豫地想偷亲他一下,最后还是没敢亲嘴唇,悄悄吻了吻他的额头,这才翻身下床。
    宁栩睁开眼,捂着被他亲过的地方,表情怔忪了许久。
    好像,不止不讨厌。
    怪喜欢的。
    这个周末连续不断下雨,原本给花臂大佬制定的绝育计划也暂时取消了。两天时间,他们呆在家里哪儿也没去,白天一起写作业复习,景文会下厨做好吃的菜,下午和宁栩一起上天台给龙沙宝石修剪枝叶,再去给他们的两只狗喂狗粮。
    两人中间没有太多刻意的交流,却彼此觉得向对方走近了许多。
    景文不经意间记下了宁栩的许多小习惯,比如他喜欢把水杯放在正中间,看书的时候每次都习惯性去中间拿水;比如他遇到不会做的题目,总是喜欢一遍遍转笔,这个动作说明他卡顿住了;比如他睡觉基本不怎么挪动,刚入睡那几小时是他睡得最深的时候。
    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事,是宁栩自己都不曾注意的、无关紧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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