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显然,除了真国最顶尖的一批修士,还在勾心斗角的其他人并不知晓,他们都已被抛弃。
    “灰墓之君也是死亡与黑暗的君主,它诞生之时,无数朝拜它的邪灵沦为了黑暗的食物。”
    慕师靖说起往事时,这冰冷的神色总给人以遥不可及之感:“但其实,在远古邪神之中,灰墓之君本体的能力非但称不上强大,甚至可以说是赢弱,但只要黑暗不灭,它就不灭,在其余邪神几乎死绝时,它借助黑暗的隐匿,存活到了今天。
    当然,再赢弱的邪神,对于人类而言,依旧是毁天灭地不可战胜之物。“小姐,你当年为何不一劳永逸地杀死它们呢?”林守溪问。
    “一千四百二十六。”慕师靖说了一个数次。“什么意思?”小禾问。
    “这是本小姐当年斩灭的大小邪神的数量。”慕师靖说:“再伟大的神也有力量穷尽之时,灰墓、哀咏、识潮皆是邪神中最难缠的一批,很难杀干净,不如以岁月铸刀,让漫长的岁月将它们抹去。
    小禾轻轻点头,她望着高耸入云的世界之木,问:“若灰墓之君脱离封印,那入侵的黑暗会蔓延多远呢?”
    “整个世界。”慕师靖说。
    林守溪与小禾的神色立刻凝重了许多。
    苍碧之王血肉未复,黑鳞君主不知所踪,虚白之王甚至不知道是敌是友,最靠得住的岳母大人宫盈也正在不死国休养道身,灭世之灾若在此时到来,谁又能阻拦得住呢?
    “多想无益,不如去干点正事。”慕师靖说。“什么?”
    林守溪与小禾一起问。
    “我想去见见我们徒弟初鹭,是这个名字吧?”慕师靖说。
    ....
    大焚宗。
    转眼间,林守溪与小禾竟已有数十天没有回去了。
    初鹭也没有想到,那一次师父与她的告别,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后知后觉的她始终无法从低落的情绪中走出来。
    她很想师父。
    清晨与晚上,她依旧会雷打不动地修炼师父教给她的功法,睡觉之前,她会对着空气挥手,与早已不在的师父道一声晚安。
    她几乎每天都会梦见师父,梦见他给自己辅导修行,严肃时冷得像剑,笑的时候又温柔如风,但梦里的快乐,又总会变成惊醒时的帐然若失,这期间,她甚至想过回去找姐姐,让她帮忙找师父。
    可姐姐说过“出了这个家门就永远不要回来了”,姐姐也是说到做到的,别说见姐姐一面了,她甚至连门都没踏进去。
    初鹭势单力薄,只好灰溜溜地回宗。
    大焚宗的比武还未结束,对手一天比一天厉害,初鹭起步太晚,再加上心烦意乱,几战赢的都很艰难,甚至受了伤。
    今日,她在屋子里养伤时,敲门声忽然响起。“今日养伤,不见人。”初鹭回复了一句。她从脚步听得出来,来者并不是师父。
    初鸾说了不见人,来者却是不依不饶,直接破门而入。初鹭一惊,抬头望去。
    门口立着一个女子。
    逆光的关系,初鸾看不真切,只能看到她上身那与身段不符的宽大白裳,以及一双微微交错的、被玄色薄袜紧裹的玉腿,尖头高脚小鞋里与地面敲击出脆响,女子缓缓走到她面前,冷冷看她。
    “你是谁?”
    初鹭心生恐惧,恐惧之余,她又诧异地发现,来者的容貌竟丝毫不输姐姐真国何时有这等人物了?
    白裳玄丝的姐姐来到她面前后,二话不说,直接出手。
    初鹭心头一惊,反抗的本能令她的身体做出反应,她跳跃起来,去拆解对方的招式。
    一时间,这狭窄的房间内,拳脚之风发出阵阵短促的声响。
    初鹭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很快被逼至角落,气喘吁吁地望着对手,像一只负伤的小兽。
    “你到底是谁?”初鹭总觉得,对方的招式有点熟悉。“你的武功果然有问题。
    来者正是慕师靖,她冷冷地盯着初鹭,佯作严厉,道:“我是大焚宗的搜查女官,我看过你的比试,你的招式来路不明,与任何一宗都对不上,这是哪里学来的邪术,从实招来。
    初鹭心弦绷紧。
    这段时间,她连战连捷,风头无两,但她没有想到,这风光之下,大焚宗的老家伙们早已暗中盯住了她!
    这可怎么办,她该怎么解释这武学来历
    “这是我家传武学。”初鹭说。
    “家传武学?”
    慕师靖摇了摇头,说:“我的耐心很有限,不愿在你这个小丫头这里空耗,你若还不说实话,我可就用刑了。”
    “大焚宗有规矩,不可滥用私刑。”初鸾说。“我秉公办事,岂是私刑?”慕师靖反问。
    初鹭不知如何辩驳。
    慕师靖拽着她的衣领将她拾起,她盯着初鹭的眼睛,用轻而可怖的声音缓缓说:“你应该知道,大焚宗有一个试药用的鼠房,里面暗无天日,却养着数万只灰鼠,它们中的鼠王可比你还大呢,你觉得,把你扔进去,它们会喜欢么?”
    初鹭瞳孔凝缩。
    她最害怕的就是老鼠,慕师靖的话语钻入她耳朵时,她似乎听见了老鼠啮齿时刺耳的声音。
    “不不要不要”
    初鹭惊恐万分。
    “我说了,我没有听你求饶的耐心,将你的招式来历说出来的,否则你就去和灰鼠作伴吧。”慕师靖声音更冷。
    初鹭紧闭嘴唇,浑身颤抖,虽是天人交战,却一字不吐。“还是不说么。”慕师靖一点点凑近她。
    “真的是家传武学”初鹭生涩道。
    “即使被老鼠一点点嘴掉身体,也要隐瞒吗?”
    慕师靖冷笑一声,松开了手,冰冷道:“你这般重情重义,你师父知道么?”“师父你说什么?!”
    初鸾大惊,稚嫩的小脸上终于流露出了崩溃之色。“好了,不瞒你了。”
    慕师靖随手展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初鹭:“此人已被我们擒获,他将收你为徒之事供了出来,本该直接处决你的,但宗主惜才,让我来看一看,你对大焚宗是否忠心耿耿,可惜”
    慕师靖摇首,声音黯然:“你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怎么可能师父怎么可能”初鹭睁大眼睛,眼泪流下下来,她爬到慕师靖脚边,抓住她的衣襟,问:“你是骗我,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还不愿意相信么。
    慕师靖摇首,看着匍匐在脚下瑟瑟发抖的小姑娘,说:“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啊,他把你的一切都告诉我了哦,初鹭,你要逐字逐句听一听吗?”“不不要!!”
    初鹭梧着耳朵,哭了起来。
    屋外。
    一处山崖上。
    林守溪与小禾坐在一起,看雪。
    “慕姐姐整日就知道胡闹,初鹭才十三岁哎,她非说要给她来个魔考,一验虚实,还不许我们偷听,哎希望初鸾别太吓到的好。”小禾说。
    “师靖应是有分寸的。”林守溪说。“也难为你这般相信她了。”小禾说。
    “要是吓到了初鹭,我替这个小徒弟“报仇,就是了。”林守溪笑着说。
    “报仇?”
    小禾意味深长地拖长了些语调,掐了他胳膊一下,说:“这些日子,你好像与慕姐姐玩的很开心呀?”
    “我与师靖分别这么久,当然是要好好陪伴一番的。”林守溪心虚地说。
    “那”
    小禾盯着他的眼睛,问:“那你们之间,做那件事了吗?”“我”
    “我只是好奇,你说实话就好。”小禾温柔道。
    “我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林守溪为难。两人说话时。
    雪原上,似有一道蓝紫之影一闪而过。
    “你看到了吗?刚刚有东西过去了!”小禾立刻警觉起来。“好像朝初鹭的房间过去了。”林守溪也注意到了。
    两人立刻跃下高崖。
    与此同时。
    初鹭屋内。
    正在冰冷拷问初鹭的慕师靖背脊一寒,转身之时,冰寒之意已然袭面,她被一股巨力推按到了墙壁上,一截剑尖抵住了她的咽喉。
    “怎么是你?”
    慕师靖看向来人,发现竟是仙邀。
    仙邀同样露出了疑惑之色,“你怎么在这里?”旁的初鹭也愣住了。
    小丫头呆坐在地,檀口半张,反应过来后连忙大喊道:“姐姐,你快放了慕师娘!”
    第401章 馨宁之夜
    “慕师娘?你认识我?”
    慕师靖被初鹭脱口而出的称呼震惊了,一时间竟忘记了抵在脖颈处的锋刃。原本清晰明了的场景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我”
    初鹭低下头,弱弱地说:“我没有想要拆穿慕师娘的,初鹭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一时心急,就.”
    “你早就知道?”
    慕师靖刚刚还沉浸在惟妙惟肖的妖女扮演之中,并为之沾沾自喜。此时她才幡然醒悟,原来这小姑娘早已知晓真相,是她一直努力配合自己演戏.
    怎么会这样?
    慕师靖从未想过,自己在这样一个晚辈面前还能翻船!
    哪怕此刻是危险关头,慕师靖的脸颊还是不由自主地羞红了,她连忙将矛头转移到了仙邀身上,冷冷地问:
    “仙邀,你身为真国第一灵术师,竟这般言而无信?你暗中跟踪也就算了,竟还要行这等偷袭之举?”
    “她应该不是来找师娘的。”初鹭小声地插了一嘴。“你住口!”慕师靖喝道。
    慕师靖不傻,她从那声“姐姐”里就知晓了她们的关系,此时此刻,她只是生硬地把话题从她被小女孩戏耍这件事上移开罢了。
    当然,慕师靖也绝不会想到,林守溪随手收的徒弟,来头竟这般大。不过这也的确像是林守溪能做出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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