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跪好,低垂着头道:“将军,末将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谢景元嗯一声:“既然这样,你敢不敢孤军奋战?”
    铁柱抬头看向谢景元,毫不犹豫道:“我愿意!”
    谢景元嗯一声:“滚下去,明日一早来见我。”
    等铁柱一走,谢景元铺开地图,看向旁边诸位将领:“明日本将军要亲自上场,中承,你守在后方,子孝,你跟着我。毛将军打前锋,邓将军领左翼军,郭将军领右翼军……这只是暂时的方案,随时调整。”
    第二天一大早,铁柱、韩一啸一起在中军大帐门口跪着。
    谢景元一身银色铠甲从屋里营帐里走了出来,身边两侧是柳文渊和孟中承。
    谢景元看着面前跪着的两个人问道:“现在有个机会,你们可愿意去做?”
    二人异口同声道:“末将愿意!”
    谢景元点头:“我给你们一人五千人马,从东西两侧出发,直奔京城,帮我做一样事情。一路上,逢山修路遇水搭桥,凡有阻拦者,杀无赦。记住,这次的任务要保密,不可透漏给任何人。”
    二人再次毫不犹豫道:“谨遵将军吩咐。”
    谢景元将两张纸条分别递给他们两个,铁柱打开一看,眼神闪了闪,将纸条收起。韩一啸压根不想那么多,看过之后直接把纸条给吃了,看的旁边人目瞪口呆。
    谢景元让人端来三碗酒,他自己端起一碗道:“我们从草原发家,就要发扬我们骑兵的优势,困在这里跟这姓白的打,占不到一文钱便宜。既然如此,我们就要扬长避短。飞鹰营已经好几年没有打劫了,这次你们的任务比草原上还要艰巨,一不要屠杀无辜百姓,二要一路过关斩将,三要完成任务。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若是完不成任务,你们就不用回来见我了!”
    铁柱和韩一啸一人喝了一碗送行酒,一人领了五千人马出发。
    铁柱临走前看了谢景元一眼:“景元,我要是回不来,你帮我照顾好我家里人。”
    谢景元骂了一声:“快点滚!”
    铁柱哈哈笑着打马而去:“景元,我们离开京城快十年了,我替你回去看一看!”
    到现在,谢景元的五虎将去了三个,只剩下柳文渊和袁奉贤,而袁奉贤还在边关。
    谢景元打发走了铁柱和韩一啸,自己翻身上马,带着所有人马往南而去,在一处名叫天水城的外面,第一次与白敬朝面对面。
    对面的白敬朝看到谢景元后十分兴奋,直接独自一人打马前来。谢景元自然不会惧怕,一人一马也出了阵营。
    白敬朝论年纪比谢景元还大两岁,看到眼前俊俏的谢景元,白敬朝有些不敢相信。他原来听说谢将军是个美男子,以为是别人以讹传讹,一个打仗的将军,能好看到哪里去。
    白敬朝万万没想到,眼前的谢景元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带着狡黠的光、长眉入鬓、薄唇带笑……
    不仅如此,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文弱之气,好一个英气勃发的俊俏郎君。
    白敬朝先拱手:“谢将军!”
    谢景元也拱手:“白将军!”
    英雄惜英雄,白敬朝很恭敬地询问:“谢将军,大战之前,在下可否领教一番谢家刀与陆家枪?”
    谢景元哈哈笑起来:“白将军天降英才,自成一派,怎么还稀罕我家的这些个老古董。”
    白敬朝客气道:“在下市井出生,比不得谢将军百年世家传成。听闻谢将军一把刀和一杆枪使得出神入化,在下十分敬仰,故而想向将军讨教一番,这才孤身前来。我与将军比试,只是你我之间的事情,不涉及两军。”
    谢景元笑眯眯道:“那不行,跟你打我吃亏,你又不是朝廷的话事人。”这意思是你身份不匹配。
    白敬朝一噎,他早听闻谢将军是个混不吝,没想到已经成了北方之王的谢景元仍旧是个混不吝,张嘴就往人家心口插刀子。
    白敬朝没读过多少书,不大懂得弯拐:“你我点到为止,将军不愿意赐教吗?”
    谢景元眯起桃花眼道:“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回答我两个问题。”
    白敬朝点了点头:“请将军问。”
    谢景元提高声音问道:“第一个问题,你愿意归顺我吗?”
    白敬朝怔楞住了,他只是单纯的处于敬仰和好奇,故而想跟谢景元单独一战,没想到谢景元张嘴就问这个问题。
    白敬朝骑虎难下,只能斩钉截铁道:“不愿意!”
    谢景元笑得更加灿烂了:“第二个问题,你觉得秦孟仁是好人吗?”
    白敬朝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问题?
    但谢景元居然问了,他只能继续点头:“秦大人对在下有知遇之恩,在下对秦大人感激不尽。”
    谢景元撇了撇嘴:“我跟他关系不好,你要跟我打,可以,要是你输了,你得当做所有人的面说三声,秦孟仁是个伪君子!”
    白敬朝已经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战术?都说谢将军用兵最是出其不意,难道他已经开始用计谋了?
    一向以诡道著称的白敬朝卡住了,他实在想不通谢景元的用意,好在他毕竟也是军事天才,立刻问道:“若是在下赢了,将军预备怎么做?”
    谢景元一咧嘴:“那我就大喊三声,秦孟仁是天下第一君子!”
    白敬朝彻底沉默下来,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谢景元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但白敬朝一惯不擅长打嘴皮子官司。
    就在他们对话的时候,柳文渊实在不放心,带着几百人追了过来,白敬朝这边自然也有人跟了过来。
    谢景元对柳文渊道:“子孝,你帮我做个见证,白将军要跟我打架,要是我赢了,他说三声秦孟仁是个伪君子,要是我输了,我说三声秦孟仁是个大君子!”
    柳文渊一听就忍不住翘起了嘴角,这个混不吝又在欺负老实人。
    虽然白敬朝非常想跟谢景元打一架,可涉及到秦孟仁的名声,他肯定不能答应。
    “恕在下不能答应谢将军的条件,既然如此,你我来日再战。”
    谢景元毫不在意:“那你快回去吧,我打起来可不管你是谁,到时候你可别哭。”
    白敬朝第一次对谢景元有了精准的认识,他不像朝中那些老一辈的名将惜字如金,是个满嘴瞎秃噜的人,这要是放在市井之中,那就是个混混无赖,难怪以前人家叫他混不吝!
    白敬朝有些气闷,仍旧不死心道:“谢将军,你我之间的事情,何故要把秦大人扯进来?”
    谢景元呵呵两声:“你是不是打仗打傻了,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儿?你是秦孟仁的狗腿子,我是秦孟仁的死对头。算了算了,你这么蠢,子孝,你跟他打,我怕沾上了蠢气。”
    白敬朝虽然是个大度的,但白敬朝的心腹可不答应了:“谢景元,何故辱骂我家将军。我来领教柳玄机的本领!”
    说罢,那名将领打马冲了过来,柳文渊作为五虎将之首,虽然功夫不是五虎将中最高的,但智谋和应变能力以等一等好,立刻拍马上前。
    就这样,谢景元和白敬朝虽然没打起来,但二人帐下先锋打了起来。
    正打得热闹呢,敌营过来一个人,对着白敬朝耳语几番。
    白敬朝听说铁柱和韩一啸各带着五千人马直奔南方,脸色一变:“谢将军这是要围魏救赵吗?”
    谢景元嗤笑一声:“难得你居然知道围魏救赵,但本将军不需要,听说你对兵法颇有研究,不要急,时间长着呢,我们慢慢玩。”
    白敬朝的眼神锐利起来,盯着场中的两个人。众人明显看得出来,柳文渊勇猛不足,但他不愧小玄机的称号,把那大汉耍得团团转,双方谁也占不到谁的便宜,堪堪打了个平手。
    谢景元饶有兴趣地看着场中二人,喊了一声:“子孝,回来了,这傻货回头交给一啸来收拾。”
    那猛将听到谢景元侮辱自己,大喝一声,双手合掌,凭着巨力将柳文渊的刀拍断,本以为能占到便宜,哪知柳文渊对着他一笑,迅速将剩下的刀柄和一截刀刃往前一送,一下子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猛将一惊,但已经来不及去找自己的刀,柳文渊用剩下的那半尺长的刀刃直接将他一只耳朵削了下来,然后整个人迅速往后退。
    那猛将疼得大叫起来,谢景元哈哈大笑:“子孝,干得好,走了!”
    说完,谢景元调转马头往回走,柳文渊立刻带人跟上。
    白敬朝本来想跟谢景元打一架,哪知目的没达到,底下人平白还丢了一只耳朵。
    白敬朝盯着谢景元和柳文渊的后背,传闻这郎舅二人关系非常好,外人怎么离间都没用。
    谢景元回到营前,孟中承长出一口气:“将军,君子不立围墙之下,虽然将军武艺过人,那白敬朝也不是好相与的,下次将军可不能一个人过去了。”
    谢景元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我拖了他这一会儿时间,铁柱和一啸应该已经跑远了。中承,击鼓,子孝,你刚才削了对方一只耳朵,现在风头正盛,今日你莫要做军师,带一队人和两个偏将一起打先锋,我就在你后面。今日一战务必要赢,老子的脸不能再丢了。”
    柳文渊抱拳拱手:“得令!”
    白敬朝刚刚回营,柳文渊的人马直接杀了过来。
    他想到刚才谢景元不肯跟自己打,现在又把大舅子派了过来,以往睥睨天下的白敬朝内心居然起了丁点的好胜之心,他没有亲自上场,而是派了手下两个人去应战柳文渊。
    然而,从白敬朝心里那一丝好胜之心起来后,他就注定要吃个败仗。
    谢景元就是要赌他不出来,只要白敬朝不出来,他底下那些人压根不是柳文渊的对手。
    柳文渊是谁啊,他是谢景元的左膀右臂,是整个北方军政一把抓的人,论战术和计谋不比谢景元差多少,他很快就给了白敬朝迎头一顿痛击,斩杀对方两员大将,杀敌几千人,总算把韩一啸和铁柱丢的脸捡回来了。
    谢景元十分高兴,开始酝酿自己的下一个计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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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章 遇强敌千里营救
    这一场胜仗, 谢景元达到了自己一箭三雕的目的。
    一是给铁柱和韩一啸争取时间,二是把丢掉的面子捡回来, 三是成功地让柳文渊在大战中崭露头角。
    这一年多以来, 他多次对柳家冷淡,罢免了柳家一群男丁,柳家的威势大不如前。他又不想纳妾, 肯定不能再继续打压柳家。
    柳文渊一人斩杀对方两员大将,让白敬朝彻底丢掉了自己内心的那一丁点好胜之心。
    等吃了败仗, 白敬朝才发现自己上了当。
    从当年第一次与晋王打仗开始, 白敬朝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败仗。
    他迅速调整战略,一是通知朝廷, 让朝廷派兵拦截韩一啸和铁柱。这二人当年跟着谢景元在草原上打家劫舍,最擅长像一阵风一样来去无踪, 白敬朝担心这二人在后面给他捣乱。
    二是开始跟谢景元一样研究战术,他以前打仗都是凭着自己变化莫测的心意。刚开始大家觉得诡诈, 然而到了谢景元这里,再飘忽的战术他都能给你研究出规律来。
    谢景元本人就是用兵诡诈之人,碰到白敬朝,那就跟研究自己一样。
    白敬朝想研究谢景元, 然而他发现自己对谢景元知之甚少, 谢景元以前主要的作战对象是胡人。跟胡人打仗,谢家人都打了两百年,这些老战术谢景元早就丢弃不用, 白敬朝就更无从研究。
    谢景元胜了白敬朝一次, 第二次白敬朝果然亲自上阵。谢景元自然也不会再躲在柳文渊身后, 白马银铠, 立在最前方。
    二人心里都清楚, 这一战关系到后面北方与朝廷的生死,坚决不能输。
    二人都不敢大意,第一天没有大动干戈,第二天仍旧是将士们比武,第三天正面冲突了一次,白敬朝与谢景元还交上了手。
    在万千人群中,白敬朝紧盯谢景元。本来二人不必下场,可白敬朝实在太想跟谢景元打一架。
    谢景元知道自己与此人早晚有一战,这次没有任何躲避。白敬朝也用枪,看到谢景元之后,他拎着枪就冲了过来。
    谢景元这次不再保留,一套陆家枪法携雷霆之怒奔腾而来。两百年前,陆婉柔靠着这套枪法席卷胡人王庭,两百年后,她的后人靠着这套枪法再次立下赫赫威名。
    白敬朝大吃一惊,此子年纪轻轻,如何功力这等深厚,看来陆家两位老祖的传闻果然非虚。
    白敬朝兴奋起来,丝毫不畏惧谢景元的威名,两个人在人群中打了起来,刚开始还骑在马上,后来二人都弃了马,两杆枪舞的密不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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