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瑎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又匆忙奔至陆府。
    “老师,您找学生什么事?”
    陆有之正坐在躺椅上,立马精神起来,宝贝得从身后拿出一小瓶酒。
    “那还有什么事,当然是喝酒啦。这可是我来到京城之后得到的好酒,连吴居那老头想要我都没给,你可别不给我面子。”
    闻瑎接过酒,笑得格外灿烂,“老师,还有吗?”
    这小子转性了,他摸了摸胡子,狐疑地看了闻瑎一眼,“老夫可只有这一瓶。”
    闻瑎笑着抢了过去,“那就多谢老师了。”
    说完之后,闻瑎拿着酒瓶咕咚咕咚像喝水一般,把这“琼浆玉液”一饮而尽。
    她擦了擦嘴角,“多谢老师款待。”
    陆有之气得用手指着他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你个混小子,怎么给我喝光了。”
    闻瑎笑而不语。
    陆有之啧了一声,“行了行了,别嘚瑟了,坐那吧。”
    “徐家明天有宴,你跟老夫一起去吧。”
    闻瑎的脸彻底僵住了,一动也不动。
    “珩屺,臭小子,怎么了。醉了,这酒后劲大,谁让你自己一个人喝光的。”
    “老师,我没醉。”
    闻瑎捂住了自己的脸,“我不去了。”
    陆有之愤愤地拍了拍大腿,“你小子,今天怎么回事,无论如何明天必须去。要知道明天可是有一场好戏,老夫可是念着你是我唯一的弟子,才带着你去见见世面的。”
    可惜,闻瑎死都不肯改口。
    几个时辰前,大理寺。
    两人正在僵持之中。
    忽然,袁瞻松开了对闻瑎的遏制,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歉意地对她说道,“珩屺,刚才得罪了,你莫见怪。”
    闻瑎干笑一声,没说话,脸颊上还带着红痕,像是刚被□□过一番。
    袁瞻的喉结动了一下,声音哑了几分,“明日有任务,需要让我带一名女眷去徐家。”
    闻瑎心里一颤,慌乱了一瞬,随后便放下心来,袁瞻不知道自己是女人,所以这事跟她没关。
    还没安心一瞬,袁瞻又道:“你明日随我去。”
    闻瑎指了指自己,“可是,袁大人,您不是要带一名女眷吗?”
    袁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的确要带一名‘女眷’。”
    “这件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目前能信任的只有你,你也是最好的选择。这不是我的意思,也是陛下的意思。”
    袁瞻摩挲着手中的佛珠,片刻,将此物带到了闻瑎手上。
    “明日我会去你家接你。珩屺,别忘了。”
    连天子都拿出来压她了,不管是与不是,她根本无法拒绝。
    -
    “老师,不用让人送了,学生自己回去就行了。”
    闻瑎的脸色依旧白皙,比往日还要白上不少,丝毫看不出她一人喝下整整一瓶酒。
    天色昏沉,街上已经没有太多人了。
    闻瑎一脚踢走路边的石子,真是见了鬼了,脑子混乱,女扮男装,男扮女装,啧,真是一团乱。
    “小师弟?”
    闻瑎闻言回头,看到了站在街角的宋端。
    作者有话说:
    嘻嘻嘻嘻,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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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闻瑎想到此处,眉头又忍不住皱起来。她这是什么狗屁运气,这事非得落到自己身上。
    可事已至此,她除了接受别无他法,明日必须谨慎应对,她可不想被认识的熟人见到自己这副模样。特别是老师,若是让他知道了,估计会把这件事挂在嘴边好长时间。
    而且,若是真的暴露了。不,不会。
    闻瑎揉了揉太阳穴,她明日不需要有其他多余的动作。作为寻常女眷参加宴会,她的任务仅仅是观察徐家女眷是否有异样。
    至于要如此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袁瞻那家伙却半个字都不肯再透露,反而吩咐自己不用多想,随机应变即可。
    刚才她也旁敲侧击地问老师明日徐家会发生什么事,结果他老人家摸着胡须看着她笑得高深莫测,说什么她既然不去就别想知道这种话。
    后来闻瑎使出浑身解数,也没从陆有之嘴里套出一句话之后,就深刻地意识到,老师不想说,那她是怎么样都撬不开他的嘴的。
    徐阁老明日宴请众人参宴,朝中大多官吏和世家大族都会同聚此地。
    年前,徐邈敞和他的儿子徐令孺闹了矛盾,各种猜测纷纷,背地里各家看徐家父子的笑话都异常开心,表面上却没人敢去触楣头。不过,就在今年中秋前日,徐令孺搬回了徐府。
    明眼人都知道明日的宴会说是秋日宴,实则是为了打破徐家父子不和的传闻。
    莫非徐邈敞贪污受贿还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难不成和徐令孺有关,呼,明天能有什么有趣的事,她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都思虑了几个时辰,但是闻瑎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忽而一阵秋风,钻进衣领内,吹走了闻瑎身上些许的燥意。但不过片刻,身体却又燥热起来,闻瑎呼了口气,扯了扯衣领。
    那颗被她踢走的石子滚了几圈停了下来。
    她刚才还踢石子,真幼稚,闻瑎撇了撇嘴。不过,闻瑎视线追逐着那石子,走到石子面前,又往前踢了一脚。
    嗯?奇了怪了,怎么不见石头的影子,闻瑎四下环顾。
    她摇了摇有些昏沉的头,眼前怎么突然出现了两颗石子的影子,使劲眨了眨眼,哦,是一颗。闻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看来刚才是踢空了。
    不知怎么想的,她蹲下来,眼盯着石子,伸手准备把石子拿起来,却扑了个空。怎么拿不到,她在石子的位置旁边胡乱摸索着,结果碰了一手灰。
    看着灰扑扑的手,闻瑎快速眨动着眼,睫毛忽闪,咦,原来这石子就在右手边。怎么会眼花成这样,难不成因为喝酒醉了,所以眼花了?
    怎么可能,闻瑎嗤笑了一声。
    宜新冬日寒冷,喝酒暖身是常有的事,有次她喝了三大壶酒都没醉,今天不过喝了小小一瓶酒,甚至酒味还没原来她在宜新喝得浓,怎会醉。
    闻瑎拾起那颗石子,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一下,顿时索然无味,刚才的那般犯傻的举动应该没有人看到吧。嘶,这石子怎么这么锋利,右手的食指上被划了道口子,她将冒出的血珠随意抹掉。
    “闻瑎。”
    怎么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字,错觉吧?她微微晃了晃脑袋,左右看了看,看来是错觉,似是做贼心虚,闻瑎把石子扔到路边,拍了拍手,连忙站了起来。
    “原来我没看错啊,果真是你啊。”
    这声音从闻瑎的身后突然冒出来,吓得了缩了下脖子,差一点从原地弹起来。
    听起来有点陌生但是似乎又有些耳熟,不会吧,难道真是自己认识的人呢。闻瑎咳嗽了几下,装模作样地整理了下衣襟,才缓缓转过身。
    徐令孺?!这可真是意想不到,闻瑎拱手作揖:“原来是徐兄,好久不见。”
    徐令孺原是翰林院侍讲,她回京后才知此人如今已是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讲学士。闻瑎听闻他近段时间都在翰林院编纂文献。翰林院和大理寺在相反方向,她回京这两月从未见过徐令孺。
    徐令孺面色清冷,矜持又清贵,细看却能发现他眼底似乎带着一抹笑。
    “确实很长时间未见了。减税降负,除贼灭蝗,修渠引水。闻兄在宜新之为,某为之敬佩。”
    闻瑎瞳孔微微失神,去岁在湖上与徐令孺针锋相对的情景还在眼前,可他这话似乎并非玩笑,“事关本职而忧及生民,自当竭尽全力,徐兄过誉了。”
    “非也,闻兄不必自谦。”徐令孺缓缓摇了摇头,眼神直视着她,平静地说道,“在下过去对闻兄有失礼之处,还望闻兄见谅。”
    闻瑎正准备说话,就见徐令孺从怀中掏出一张素锦的手帕递给闻瑎,“若不嫌弃,擦擦手吧。”
    “啊?”闻瑎下意识地接过,脱口而出:“多谢。”
    徐令孺似乎是浅笑了下,“酒虽好但莫贪杯。闻兄,天色不早了,在下先告辞了。”
    闻瑎攥着素锦手帕逐渐缩紧,他,果然是看见了吧,闻瑎忍不住扶额叹了口气,真是糗大了。
    也对,徐府和陆府是近邻,徐令孺最近又搬回来住了,今日她会碰见徐令孺也着实正常,不过徐令孺怎么会说出那种话,即便是去岁她和徐令孺同窗共事三月有余,她也未曾见过他对自己露出那般真切的神情。
    闻瑎用手帕擦掉伤口周围的血,随后便将这东西塞到袖子里。
    暂且还是将这件事放到一边吧,毕竟不论徐令孺对自己是何种态度,目前对她也造不成任何实际的影响。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明天怎么“男”扮女装这事,袁瞻说是会给自己准备衣服,但是,总感觉不太对劲。
    今晚得把束胸重新缠紧,里面的单衣也要换一件宽松的。
    眨眼的功夫,闻瑎的思绪已经转了一大圈。
    不过,头怎么愈发晕了,难道她真的醉了,不可能,她的意识明明这么清醒。
    而且,闻瑎将手放到眼前,一、二······五,没错,一只手上有五个手指头,她的眼不花,所以肯定没醉。
    不想了不想了,要快点回家。心中是这般想法,脚步不知为何缓慢起来,走路摇摇晃晃,歪歪斜斜,越走越慢,本人却丝毫未察觉。
    -
    徐令孺缓步而行,背影颀长而清癯。他走过街角,看到了伫立在那处的宋端,观其姿态,似乎已经待了很长时间。
    宋袤之似是闻瑎同门的师兄,徐令孺低垂了下眼,他站在此处莫不是在窥视?
    徐令孺停下脚步,淡淡道:“宋大人,下官有礼了。”
    光线昏暗,大片的阴影显得宋端的神情愈发冷峻,丹凤眼里更不见丝毫笑意,语气却含笑:“徐大人真是令人羡慕,徐阁老明日设宴邀请各家,为了徐兄的终身大事真是用心良苦。”
    徐令孺听出他语气中的嘲意,冷冷道:“宋大人多虑了,明日不过是一场普通的秋日宴罢了。”
    他的脸色不愉,矜贵又自傲的带着丝丝冷意的神色再度浮现在脸上,若是闻瑎见到他这般神情,定不会像刚才那般发出讶异的惊奇之意。
    徐令孺甩了甩袖子,丝毫没有见到高阶官员该有的尊敬之意:“宋大人,天色已晚,下官便先行一步了。”
    徐令孺迈步离开,不过那身影不如原先惬意,反而带上些许急迫,宋端的话他分明听进心里了。
    前些日子,徐令孺收到徐邈敞手书的信函,告知他陛下在朝会之后单独留见了徐邈敞,随聊到了关于他们父子之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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