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瑛的母亲,是因为生隋思源难产而死的。
    身子骨原本就弱,当初怀着隋瑛时就险些一尸两命。
    但没办法,她父亲没有妾室,隋瑛又是个女孩儿,必须生个儿子出来继承爵位。
    所以隋瑛一直说自己不懂男人,不想嫁人。
    她父亲很爱她母亲,坚决不纳妾室,更是在她母亲去世之后,一病不起,没两年也跟着去了。
    但也挡不住一腔使命感,必须生个世子出来延续香火,继承镇国公府的荣耀。
    这样一比,冯嘉幼不由觉得冯孝安倒是挺通透。
    “思源还小,大些就懂事了。”冯嘉幼戳她的脑袋,“你忘了,你小时候比他还混。”
    隋瑛被她顺对了毛,笑了:“说的也是哦。”
    ……
    抵达青云观后,冯嘉幼陪她入内求了张平安符。
    准备出去道观时,她拉住隋瑛:“你去求一支签。”
    “我?”隋瑛指着自己。
    “观外的解签相士颇有些水平。”冯嘉幼想起从前她求的那支签,无论是问姻缘还是前程,都说的挺准。
    隋瑛摇摇头:“我没什么要问的。”
    冯嘉幼推着她:“来都来了,求一个吧。”
    隋瑛拗不过她,只能求了支签。
    去到观外,冯嘉幼一眼认出了上次那个老道士,拉着隋瑛过去坐下。
    老道士拿过签:“小姐要问什么?”
    隋瑛无聊的双手托腮:“随便吧。”
    冯嘉幼替她说:“问姻缘。”
    隋瑛挑着一边眉毛看向她:“啧啧啧啧。”
    这有了男人之后,果然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她俩一起玩儿,从来不谈有关感情的事。比如隋瑛隐约知道她曾有过一个恋人,对她造成的伤害挺大,但隋瑛至今不知是谁。
    冯嘉幼从小就是个爱藏的性格,不喜欢说自己的私事。
    隋瑛也不追问,因为以她的聪慧都解决不了的难题,隋瑛更解决不了。当她需要陪伴时,陪着解闷儿就是了。
    老道士仔细看签:“小姐这姻缘……”
    他没说,先仔细打量面前两人的穿着气质,这位夫人年轻貌美且有些眼熟,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正室。
    再看这位小姐,出身也定是不凡。
    冯嘉幼皱起了眉头:“道长这是何意?”
    “我怕说了两位会掀我的摊子。”老道士伸手,示意她们先把钱付了。
    冯嘉幼一看这模样,料想不是什么好话,对隋瑛道:“心诚则灵,你求签时心不诚,不必听了。”
    隋瑛却觉得好玩,非得听不可,从荷包摸出一锭银子:“来来来,说说看。”
    老道士赶紧将银子收了:“我估摸着你稍后有给人做妾的可能,千万小心一些,别着了歹人的道。”
    冯嘉幼:“?”
    隋瑛听完之后愣了愣,笑的直拍桌子:“我?给人做妾?”
    这可真是扯远了,远的没边,冯嘉幼不知该说什么,哪个敢让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做妾?
    即使镇国公府倒了,就隋瑛这性格哪里可能去给人做妾?
    冯嘉幼也不会答应啊。
    “咱们回去吧。”她拉着隋瑛站起来。
    隋瑛一转身,就瞧见她们马车旁又多了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个人,穿着毫不起眼,脸色是有些病态的苍白,正朝她们望来。
    冯嘉幼也看到了骆清流,猜是冯孝安回来后,十二监例行公事监视他几天。
    骆清流听说她出了城,特意跟来这里。
    应该是徐宗献有交易想和她说。
    隋瑛扭头问她:“你还约了这个死太监?”
    冯嘉幼眉心微皱:“阿瑛,你待会儿和他说话客气一点,他是徐督公的左膀右臂,十二监的暗卫少监,一但转到明处,可怕得很。”
    昨天傍晚回家路上,她根据骆清流零零散散透露出的一些信息询问冯孝安。
    冯孝安得出一个结论,徐宗献应该是把骆清流当成接班人培养的。
    当然,徐宗献不会只培养一个人。
    隋瑛想起来就恼:“那又怎样,不还是个偷我玉佩的死太监?”
    “那你要不要想一想,以他的身份,没见过稀罕物么,为何要偷你的玉佩呢?”
    冯嘉幼说完之后,朝骆清流走过去。
    隋瑛则被她给问的愣在了原地。
    ……
    冯嘉幼快走到马车边时,骆清流翻身下马,朝前迎了几步,只笑不语。
    冯嘉幼打了个手势,车夫会意,下车走去一边。
    骆清流这才道:“大嫂,我听说你出了城,特意追过来替我家督公递个信儿。”
    冯嘉幼微微勾唇:“这个‘听说’用的妙。”
    骆清流讪笑:“你肯定懂,我就不解释了。督公想约你和大哥私下里见个面,不知你们何时有空?”
    冯嘉幼沉吟,悄声问:“你可知道他找我们……”
    “主要是找你,其实大哥去不去都一样。”这一路骆清流看的很清楚,谢揽根本就不管事儿,有关公事全是冯嘉幼拿主意,“只是李大人可能也会去,怕大哥误会嘛。”
    冯嘉幼听见李似修也会去,心里有了点谱,答应下来:“好,那我们夫妇等着督公的通知。”
    李似修还在长芦盐场没回来,徐宗献问她何时有空,这是给面子,她可不敢真的蹬鼻子上脸。
    两人说话的功夫,隋瑛走了上来,盯着骆清流张口就问:“小嘉让我想,但是我想不通,不如直接问你,既不是图财,你为什么要偷我的玉佩?”
    骆清流被问的眼皮儿一跳,看向冯嘉幼。
    “我什么都没说。”冯嘉幼朝隋瑛伸出手,手心里是隋瑛那块儿玉佩,“他帮你找回来了,此次过来,就是为了还给你。”
    骆清流:“……”
    失而复得,隋瑛赶紧接过去,眼中充满惊喜。
    冯嘉幼转身踩着脚凳上了马车,钻进车厢里去。
    说不说是骆清流的自由,但她不会帮忙隐瞒。
    尽管知道这事儿对隋瑛可能事儿负担,但若换成冯嘉幼,她是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
    欣喜过罢,隋瑛愈发觉得古怪,审视骆清流:“才过去两三天,哪里可能找回来那么快,我的玉佩是不是一直在你身上?”
    “大嫂,我先走了。”骆清流不搭理她,转身想去骑马。
    “你给我站住。”隋瑛挡在他面前,扬眉瞪着他,“十二监的暗营少监又如何?你偷我东西,总得给我一个交代吧?信不信我去刑部状告你?”
    刑部尚书是内阁成员,最喜欢抓这些阉党。
    骆清流吓了一跳,惊恐的又往马车看一眼,他从来不曾提过自己的职位,冯嘉幼怎么知道的?
    再回头看隋瑛时,他的笑容有些阴恻恻:“隋小姐尽管去,到时候刑部审我,我就说我暗恋隋小姐,偷你玉佩贴身佩戴,以慰相思之苦,看看咱俩谁丢人。”
    隋瑛被他气的发抖,若不是青云观外香客颇多,冯嘉幼又在身边,她肯定要出手揍他。
    “就是一时无聊偷着玩儿,隋小姐不要多心。”骆清流绕开她,翻身上马走了。
    隋瑛也上了马车,质问冯嘉幼:“你肯定知道原因。”
    冯嘉幼却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确告诉过我原因,但我觉得那不是真的原因。可他又不像是在说谎,所以我觉着吧,他可能自己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你说绕口令呢?”隋瑛都快被她给绕晕了。
    ……
    骆清流策马跑了一会儿,勒住缰绳停了下来。他看着她们的马车驶入另一条道,逐渐追上他,甩下他,越走越远。
    他回头往青云观的方向望了望,犹豫了下,扯着缰绳转向,又折返回去。
    骆清流也进道观内求了支签,出去观外,来到那位老道长的摊位前。
    他没坐下,只取了一锭银子,连带那只签一起递过去。
    老道士接过手中:“公子问什么?”
    骆清流又犹豫许久:“问一问,我的前程吧。”
    老道士低头认真看签文,惊讶地抬头:“‘高处不胜寒’,公子这前程不一般啊,不是位极人臣便是富甲一方,只不过其中充满了变数,需要……”
    骆清流兴致缺缺的样子,不等他说完,又摸出一个钱袋出来,直接扔过去:“我想再问个别的,方才那位穿紫衣的小姐问了什么,我就问什么。”
    老道士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公子也要问姻缘?你的姻缘……”
    骆清流没听,牵着马离开了。
    第74章
    心底生出的庆幸。.
    老道士也没喊他, 更不惊讶,毕竟知道他求签来解的目的,就只是想知道之前那姑娘问了什么罢了。
    而骆清流回宫时,远远看到谢揽从宫里出来, 步履匆匆, 脸色难看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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