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镇南大步走进来,院落里只有两个丫鬟在扫地,四周寂静,仿佛没有人一般。
    这让他想起那个庶妹,总是低垂着头,胆怯又柔软,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之后,没想到,她的屋子也同她如出一辙。
    两个丫鬟见到他,被他的冷脸吓得不敢上前,霍镇南没有停顿,直接推开闺房的门进去了。
    现在正是初秋,他大早上起来,露水沾了一身,一进门,屋内温暖如春,他一身寒气,内里却滚烫,被这暖气一激,身体便开始发热。
    屋里的床帐还未掀开,霍邈邈还在睡,她的大丫鬟不在,霍镇南是习武之人,能听到她睡觉时轻浅的呼吸声。
    他缓步走向床架,伸出一手,用手背微微掀开沉重的幔帐,一张美人面便露了出来。
    庶妹正睡得香,脸蛋红润,小嘴微张,呼出香甜的气息,霍镇南眼眸深沉,他打量着躺在床上的妹妹,一头青丝柔顺的搭在枕边,让人忍不住想要抚摸。
    压下心中怪异的想法,他放下幔帐,坐在一旁的美人榻上静静等着庶妹醒来。
    霍邈邈已经睡了好几天懒觉,兄长病重,府里又没有长辈管教,而且她心里卸下了一块大石头,整个人就懒散起来。
    窗外的鸟儿啾啾啾的叫,屋外丫鬟扫地的声音很催眠,她刚醒,懒懒的听着这沙沙声,又昏昏欲睡起来。
    霍邈邈努力摇摇头,睁开一双圆润的杏眼,“秋素?秋素?你在吗?”
    房间里静悄悄的,她掀开被子下床,露出一双洁白的脚丫,趿拉着绣鞋,掀开了围着的床幔。
    刚抬头,就正对上了霍镇南打量着她的目光,霍邈邈被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连忙定了定神,上前拜见一副高深莫测样子的嫡兄。
    霍镇南看着底下人鹌鹑似的发抖,又扫扫屋子里的摆设,没发现什么异样,便随意敷衍一声,霍邈邈站起身来,迎上了霍镇南狼似的眼睛。
    男人正探究似的打量着她,眼中漆黑无光,似藏着暗影。
    “兄长到这来,是有什么事吗?”霍邈邈稳住心神发问。
    “无事,最近不曾见你,来看看。”霍镇南收回目光,随意回答,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击。
    两个人又有一搭没一搭说了些家常,霍邈邈才把这尊大佛给送走,她站在屋内,神色端庄平和的送他离开。
    霍镇南没有回头,他的心脏隐隐躁动,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见这个庶妹,就会无端感到焦躁难受,看她端着和自己说话,就想狠狠把她拉近,最好紧贴着自己的胸口才好。
    .......
    回到卧房,他站在那精致的梳妆台前,翻看着孙氏留下的东西,脑海中没有关于这个妻子任何的记忆。
    他努力回想,脑海中只有模糊的倩影背对着他,在月下轻舞。
    她是谁?是孙氏吗?
    霍镇南收回心神,这个梳妆台似乎不得她心,上面摆放的东西寥寥无几,镜面干净无尘,说明在自己出事之前,这个梳妆台还在使用。
    而霍邈邈却说,孙氏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必然也没有精力去使用,那么,这个梳妆台究竟是谁在用?而孙氏潦草去世,府内也并未大办葬礼,好像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悄无声息的就离开了。
    这个看似乖巧的庶妹,好像隐瞒了许多东西。
    ......
    失去记忆已经一月有余,霍镇南逐渐熟悉了霍府的生活,他每日早起练剑,从不懈怠,虽然失去记忆,但是所学功夫并未忘记。
    身体大好之后,杜莽提议举办宴会,要庆祝霍镇南死里逃生,他无可无不可,索性全部交给两人去办。
    他没想到的是,那个胆小,自从自己痊愈,几乎不出现的庶妹,也来参宴了。
    霍府。
    霍镇南端坐在主位,心不在焉的接受着下面人谄媚的敬酒,余光却静静瞥着霍邈邈那处的动静。
    今日阳光正好,她身着桃粉色的华服,妆容艳丽娇俏,侧着脸与一旁来参宴的少女说笑,眉目动人眼波婉转,笑声清亮却不刺耳,惹得隔着一道屏风的少年们频频转头窥探。
    以往的胆怯懦弱似乎一夜之间从她身上消失了,霍镇南眼神微眯,看着她不知深浅的展露风情,眼底暗涌渐起。
    午后,十七八的少年少女们聚在霍府的花园里赏菊,投壶,霍镇南人不苟言笑,坐在主位,不曾参与其中。
    投壶前,由霍邈邈作为主人,将箭矢奉于宾客面前,她双手捧着箭站在那里,微微低着头等着宾客上前,俏丽柔美,风姿绰约,惹得血气方刚的少年连连侧目。
    少年们相互推攘,每一个都想第一个接过那白皙小手里的箭矢,在美人面前大出风头。
    霍镇南目光如剑,直直的盯着这里,霍邈邈被看得头皮发麻,手心开始出汗,她微微侧过头,用轻垂的乌发遮住面容,堪堪躲过那直白的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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