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余道人听得张御此言,定定了看了他一会儿,片刻后才道:“清玄上神来时我便有所感应,没想到果然是阁下。”
    张御一开口,他心中感应更甚,便知道此言无虚。于是肃容站起身来,对着张御一礼,郑重道:“全身之恩,不能不还,真余先在此谢过了。”
    张御坐在那里受了他这一礼,待得后者再是落座之后,他才道:“真余道友,我有一法,可暂免你为大混沌之所拘。”
    真余道人露出认真请教之色,道:“却要请清玄执摄指点。”
    张御道:“因你已是许身大混沌,所以此事要完全蔽绝,眼下确实难以做到,但是若设法拖后,倒是不难。如今天夏、元夏之道争之结果恐用不了百数年就可分出,若是能延至那等时候,不定还有机会可得摆脱。”
    真余道人沉吟片刻,道:“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那五位不可能容我到那时啊,我若真的不应大混沌,为了免除变机,这五位很可能还会站在大混沌的立场上,主动推我一把,到时候我依旧身不由己。”
    张御道:“不然,天机在变,只要拖延下去,便有变数,何况也不是无有应对之策。”
    说到这里,他眉心一闪,一点明光飞出,落至其人身前,道:“真余先圣只需拿取此物,并以此护持,大混沌当暂不会来,不过也能有所依仗。”
    真余道人听他这么说,倒是有些好奇了,看了一眼那明光,表面看去,感觉是某个镇道之宝,便道:“我本是欠了清玄上神人情,我若拿了,岂不是欠得更……”
    说到这里,他忽然住口,却是想到,若是欠得更多,那他岂不是有更多理由停留下来了?或许对方就是给他一个是适当的借口?只是这样并非真正解决之道啊。
    他叹了一口气,伸手将那明光拿来,只是一入手之中,不觉一怔,因为能感觉到,那上面传递过来的力量,至上至伟,分明是与更高一层的力量有所牵连。
    “这是……”
    他忍不住抬头看来,道:“清玄执摄,这是……”
    身为先天之灵,他自能明白这是何物,也知道这等物事应该早已被把持在那五位手里了,可为何张御这里亦有?
    张御道:“那五位占据着先天之利,所以抢先占去了诸般好处,并且随后还要收拢诸般权柄,令后来人无路可走。只是天机变数,又岂是这五位能够算尽的。”
    其实那五位先圣倒也不是刻意针对后来之人,而是怕后来人与他们争夺道果,坏了他们的大计,所以他们也就必须如此施为了。他们之所求决定了他们之所行。
    真余道人深有同感,道:“说得不错,他们就是占尽诸般好处,如此无论他们行道是错是对,都无人可与他们相争,最后能求道果的,也只能是他们,只是天机变数,他们也无法算尽,不然我亦无法全身了。”
    顿了下,他又将明光收起,道:“此物的确对我有用,只是那以五位手段,若真是不惜一切,我怕仍是难以护持自身。”
    张御道:“眼下真余先圣大混沌为依托,那五位还能容忍,因为与大混沌斗战赢了也只会助长变化,输了局势更坏。若是长久,的确难言其等会如何做,不过而今不必担忧,真余先圣可守雌用藏,以待天时。”
    五位执摄要是真下决心之时,那说明局势已经到了不可容忍的时候了,不过现在还到不了那个地步。真到那时,说不定他们已经有了反抗之力了。
    他道:“真余先圣可先在此放心修持,问对元空,至于五位那里,我会替道友做以遮掩。”
    真余道人有些好奇他准备用什么办法,但认为可能涉及道法,所以没有多问,郑重对他一礼,道:“好!我得清玄上神全身,现下又得照拂,清玄上神若有用到我之时,只需知会一声便可。”
    他许身大混沌,已经是退无可退了,既然张御拿出了至上之物,言语还透露出有可行之策,那么他愿意跟随一试。
    张御见他应下,此行目的已是到达,与他再是交流几句,就是别过,气意转回到了道宫之中。
    五位执摄减少了他们元空问对,那他正好增加问对大混沌。同时削去真余道人问对元空之变数,以免太过刺激那五位。
    说实话,一开始没有想到真余道人出来之后会出现这般变化,只是想利用其吸引注意力,可反而是借此之助,将事情推动到这一步,结果比他原先所想更好。
    此刻把他自己加在内,已经有了四位上境大能开始借取至伟之力了,若是其中再把纯灵之所算上,那么借取之人实际上已经与五位执摄持平了。
    可这五位到底先走一步,且此前所获成果仍是丰厚,所以仍是具备极大优势,想要压过,还需要找到更多同道。
    他暗暗思忖着,青朔、白朢二人需得快些推动进入上境。
    只是他也是想到,这两人之中哪怕只一人先至上境,都有一定可能令五位执摄改变原先之态度,或会对他们进行排挤或打压。
    可他不能停下,五位执摄也是逐步堵上各个地方的疏漏,越往后退,可以供他们环转的余地就越少,到得最后,就可能如网中之虫,动弹不得。如今就是要尽一切可能追赶上去,到时候方得有更多机会。
    胸中有了定策,他一缕气意转去金庭之中,待得落下,行至五位执摄面前,执礼道:“我方才已是见过了真余先圣,他言会尽快还报,且他允诺,投落大混沌之前,当会尽量减少元空之问对。”
    五位执摄对此结果倒是较为满意。太始道人道:“清玄执摄辛苦了,只是唯有其人离去,我等才可放心,有劳你过后再作催促。”
    太初道人叮嘱道:“还有那监察先天之气一事,清玄执摄也需盯紧了。”
    张御没有再说什么,神情平静的对上一礼,就自撤去气意,自此间飘然化去。
    他离开后,太初道人道:“自从元衡、清玄两位执摄到来金庭之后,各种变机频频到来,可谓远胜于前。”
    太素道人道:“这两位人身修成正道,本是万古以来从未有过之举,其之成就,本也是变数之一,倒也不奇。何况越是距离道争之末,天机变化愈烈,此亦是天数。”
    太易道人道:“元夏天序散乱,难免有乱流涌现,只这两位自身动荡不了大局,但有天数推动,则另当别论,诸位执摄当时时查遗补缺,只需自身无漏,便能守道不失。”
    而此刻天夏世域,云若婴再次来到了天夏。
    这一回听奉老师之命,前来天夏拜师,这实际上是另一种建立关系的方法,不止是她一个,还有许多奉界修道人亦会如此。
    她本人对此倒也不排斥,因她虽然到达了玄尊之境,可奉界现在还没有上进之路,余下道路必须在天夏找寻。
    在她或者说是奉界表达了此意愿后,天夏上层也能看出来这是奉界主动和他们联系,这也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特别是接下来下层之事他们不得干涉,那么就要交给奉界去做,奉界与天夏的牵扯自是越深越好。
    陈首执收到这个消息后,考虑了一下,云若婴天资禀赋都是较为出色,现在也是迈入了玄尊门槛,那么至少要有一个寄虚乃至摘取上乘功果的人修道人,才有资格收其入门墙。
    稍有为难的事,其乃是剑修。要说上层剑修也有几名,可摘取上乘功果的那是一个无有。
    他问了下诸廷执的意见,风廷执提出一个建言,他认为位云若婴乃是奉界第一个投拜之人,最好有一位廷执收其为弟子,是否擅长剑法倒不重要。
    陈首执认为此法可行,商议了一阵,决定将此交托给邓景,并道:“邓廷执,由你收下此位道友为弟子如何?”
    邓廷执近来已快要摘取上乘功果了,收下一个方入门的玄尊不是问题,而且他门下有不少女弟子,也是合适与切磋,特别是聂昕盈,更是与张御关系匪浅,这般就算未来讨教剑道也有一定可能了。
    他道:“既然此事涉及我天夏之大计,那么邓某自无不可。”
    此事定下之后,又遣人问了云若婴,她没有反对,当下就引她入了内层,在玉京白真山行了拜师之礼。
    邓廷执对她叮嘱道:“我天夏早就没有了道派,你在我门下修道,尊奉的不是道脉中的规矩,而是天夏规序。若在外间,天夏之法度更是高于师命,你需牢记。”
    云若婴知道,天夏如今不存在道派之说,只是一个个承传道法的道脉,师徒之间的联系也没有奉界那么深,应下道:“弟子既来天夏,自当遵从天夏的规序。”
    邓廷执道:“我知道你擅长剑道,为师在此一道上教不了你什么,但我天夏有一位大能曾在我这处留下一枚法符,可用于请教疑问,为师身为廷执,门下可用此请教三次,如今为师便予你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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