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美琴干笑一声,又不信道:“拉倒吧!还十个呢!姐,你让她先生一个看看,我看她那身子骨太弱,屁股也不大,细胳膊细腿的,一看就不能生养,你说当初陆战相亲了那么多个对象,哪个不比她条件?你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乡下人呢?”
    田信芳脸色有些难看,她这人要强也好面子,并且还习惯性护短,田美琴说自家儿媳妇不好,明摆着是不给她面子,田信芳因此没好气说:
    “我可告诉你,别去妈那瞎说,嚼舌根子,我儿媳妇身体没问题!我儿媳妇好不好我心里有数,用的着你在这叽叽歪歪的!你管好你那不成器的儿子就行!少把手伸来我家,在这瞎搅和!”
    “哎,姐,我是好心!你怎么能说我瞎搅和呢?”田美琴皱眉。
    “用的找你好心吗?”田信芳嗤了声:“我和你一起长大,你什么性子我不懂?行了吧,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你要是能好好说话,就留下来吃饭,不能好好说就回去吧!我可不想听那些不中听的!”
    田雪燕没胆子跟她闹翻,只在一旁站着,脸色很不好。
    等她出去,田美琴才叹了口气:“她这种性子也不知道随谁,你说咱们一家都是本分老实的人,怎么就她是个异类呢?”
    田信芳冷哼:“还不是被咱妈惯的!”
    吃饭时,田雪燕有意无意总替生孩子的事,还一直说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说自己那家属区里有个人家去医院看没看好,去庙里求菩萨,不出三个月就怀上了,还说医院的药都是骗人的,有些郎中的秘药却特别管用!
    楚瑜冷笑,没接话,只继续夹菜吃。
    老爷子脸色也有些难看,本来嘛,陆家的事轮得到外人来瞎指挥?他还这个做太爷爷的还没急呢,田雪燕急个屁啊!
    老爷子不悦地咳了一声。
    田雪燕却一点没眼力见,继续道:
    “对了,你们听说了吧?今年9月,中央发表了《公开信》,提倡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虽说没具体落实,但你看陆战是党员,以后可不得带头?要是这孩子是个女孩,那你们陆家的根可就要断绝了!这怎么能行!”
    这话一说,陆战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他向来不喜欢田雪燕,可从前田雪燕说他说陆家就算了,现在碎嘴碎到楚瑜和未来孩子身上,他是一点也不能忍了。
    陆战刚想发作,脚忽然被人踢了一下,楚瑜低着头偷偷瞥了他一眼,竟然在笑!
    陆战哼了声,不动声色地和她对了个眼神。
    楚瑜手伸到桌子底下,陆战紧接着抓住,别说!媳妇这皮肤滑嫩嫩的,细皮嫩手,怎么摸怎么舒服。
    他俩在这眉来眼去,那边,田雪燕还在说着难听话:
    “对了,我家门旁的邻居那有个求子的秘方!吃了以后就能把孩子的性别改过来,都是生男孩!一吃一个准!姐,我这可是为了你好,为了陆家好!这一家只生一个孩子,你说要不是男孩怎么办?你得听我的,现在就得叫楚瑜吃那药!这样才能保证百分百是男孩!”
    “行了!”田信芳啪的一声拍了筷子,皱眉道:“还能不能吃饭了?既然不想吃,那就出去!我就过个生日,你能不能让我清净一会!”
    “姐,我也是为了你好啊……”田雪燕急道。还拉着楚瑜说:“楚瑜,你妈糊涂你可不能糊涂啊,这生不到儿子的女人可是要遭人白眼的!人家都说,那些没有儿子的女人那是上辈子坏事做多了!”
    楚瑜刚才还安慰陆战呢,现下自己却忍不住了,她挑起唇角,声音很淡道:
    “小姨,我家的事就不劳你为我操心了,生儿生女都一样,你自己不也是女人吗?何苦这样轻贱女人轻贱自己?我话还就撂在这!我就想生个闺女,闺女是当妈的贴心小棉袄,这福气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不劳你为我操心了!”
    “楚瑜,你这话可不对!你可不能让陆家断子绝孙啊!”
    “行了!”老爷子吼了一声,发话道:“这是我陆家的事,就是断子绝孙也跟你没关系!你这饭能吃就吃,不能吃就走!”
    老爷子说话还算客气了,田雪燕知道陆家之所以能住在这里,都是因为老爷子的关系,这个大院,不是普通人能住进来的,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代表着无上的荣耀,田雪燕不敢跟老爷子叽叽歪歪的,当下忍着不快继续吃饭,她不明白,她真是为了田信芳好,为什么就没人领她的情呢?楚瑜还说要生什么女儿好,天哪!她疯了吗?女儿是赔钱货!生女儿的都是上辈子坏事做多了啊!
    这些人怎么就不懂?
    饭后,楚瑜把胸针给了田信芳,她的眼光一直很好,田信芳哪有不喜欢的?再说,这时就流行用胸针,又是儿媳妇送的,带出去别人问起来,田信芳都觉得有面子。
    她道:“楚瑜啊,你小姨那人就那样,你别有压力,我们陆家不是那种人,真要计划生育了,我们随你生!男孩也好,女孩也好,都行!”
    楚瑜笑笑:“知道了,妈。”
    不管田信芳心里是不是这样想的,但既然能这样说,楚瑜很感激她的体贴,这个年代的人重男轻女思想比后世严重些,大家骨子里都觉得多子多福,谁家不是五六个孩子?像陆家这种只有三个孩子的都算少的了,现在国家忽然叫一家生一个孩子,谁能接受?有些事是有历史根源的,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了。
    可对楚瑜来说,她是真的想生女儿。
    出了陆家,陆战气得不行,直道:“什么东西!次次都这样!真把这当自己家,看不得别人家一点好!非要把我家也弄的乌烟瘴气才开心!”
    楚瑜安抚道:“行了,跟她一般见识干什么?咱们自己过自己的,管别人说什么呢!”
    回到家,楚瑜又问:“对了,战哥,真要计划生育了,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随你!”
    生活在大院里,也有战友家老婆急产要他帮忙一起送去的,陆战经历过战友妻子的生产,总觉得生孩子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他实在舍不得让楚瑜受这种苦,然而他和楚瑜都想要个孩子,折中下来生一个最好了,至于男孩还是女孩……随便吧!都行!
    “只要是你和我的孩子,男女都一样!”
    陆战想得开,自己亲生的还嫌弃啥?
    楚瑜笑了,这一点陆战做得很好,从来不给她任何一点压力。
    楚瑜喝了生姜茶之后,感冒当天就好了,晚上,夫妻俩少不得运动了一下,陆战很激动,连续要了两次,搞得楚瑜腿发酸,次日走路还有些飘。
    -
    周末,楚瑜去步步高上课,又抽空给步步高三家分店的教师们做了个培训,出台了一些新的政策,比如说对于年幼的孩子要多进行奖励教学,在三家分店都设立步步高超市,孩子们上课时回答老师的问题,表现出色都可以得一颗星星,星星统计多了可以去兑换奖品,步步高超市的奖品很丰富,有文具、画笔、书包等,至于年纪大的孩子,直接有奖学金,奖学金是一百元!这在当时是很大一笔钱了,学生们都很积极,学习气氛好了不少。
    楚瑜连续录制了几次节目,不知不觉,录制的节目已经够播出几个月了,这日,冯刚联系她说:“林老师,咱们的节目这周六就要播了!”
    “这么快?”楚瑜惊讶道:“几点?”
    “每个星期二、四、六下午6点30分,还有星期日上午8点半播出,一星期播出四天。”
    这个频率算是很高了,毕竟目前全国只有两个电视台,可见电视台领导对这事很是看重,听说,教育部听说电视台要出这种节目,很支持,希望电视台把节目搞得专业一些,让全国学生都受益,还把这节目定性为电视台一次新的尝试。
    那么多大的领导都关注这个节目,让楚瑜倍感压力。
    想想也是,全国就两个电视台,还经常没节目播出,很多时间,你打开电视根本看不到任何内容,在这样的情况下,有档节目一周播出四次,怎么可能有人看不到这样的节目?
    楚瑜不时给自己鼓励,她把顾虑告诉了陆战,结果陆战嗤笑一声,道:
    “有什么可紧张的?国家领导人?谁啊?就我爷爷那种老领导?你想想我爷爷和左爷爷都是什么样子,你就该知道,老领导虽然神,却也是普通人!”
    楚瑜被他这么一说,想起爷爷经常浇花玩古董,和左爷爷比谁家孙子孝顺,谁家中午做的红烧肉好吃,跟个老小孩一样!在她看来是一点架子也没有,可在外人看,肯定觉得那是严肃的老领导,大官!了不得!被陆战这么一说,楚瑜真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了。
    楚瑜因此放下心,安静地等着周六的到来。
    这事步步高培训班早就传遍了,洪雪涛笑道:“楚瑜,我今晚去小卖部等着,就等节目播出!”
    学校有一两台电视机,都是很老旧的黑白款,有时候学生会去那排队看电视。
    楚瑜笑道:“别说了,被你这么一说我更紧张了!”
    “别啊!咱们步步高的美女老板,第一培训导师!考神林楚瑜上节目!还紧张?就咱长这模样,不怕人看!”洪雪涛搂着她肩膀笑说。
    楚瑜还真有些忐忑。
    -
    北京某楼房里。
    周强妈妈问:“哎,周强,你们老师的节目就这周播出?”
    “每个星期二、四、六下午6点30分!还有周日上午八点半!”学生说道。
    “时间快到了!我把电视打开!”
    当晚,步步高培训班的学生、家长都等在电视机前收看节目。
    北京是大都市,电视机比农村多很多,收入不差的家庭至少都有台黑白的电视机,因平时节目少,大家看什么都津津有味,这不,听说出了一档英语节目,能不新奇?
    晚上六点半。
    楚瑜也等在电视机旁,房洁端着瓜子,笑道:“嫂子!我怎么觉得我比你还紧张呢?”
    楚瑜失笑,叹了口气,盯着电视屏幕。
    为了看电视,她特地让陆战找了工业券,买了一台彩电来,彩电总比黑白电视看得效果好一些,好歹能看清身上的衣服是什么颜色的。
    这彩电也算是进口货,价格比前年略下降,一千五就买到了,尺寸不大,跟临淮家里那台差不多。
    六点半一到,电视准时响起《林老师的英语课堂》的片头,很快,林楚瑜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这时候的拍摄手法还很朴实,镜头推进很生硬,经常一个镜头很久,不过即便如此,当电视中出现穿着风衣,打扮知性的楚瑜时,一旁的房洁还是很激动地叫了起来:
    “嫂子!出来了!出来了!是你!真漂亮啊!”
    可不是么,楚瑜的状态真是不错,人年轻漂亮,五官出色脸型也出色的,很耐看,有点老一代港星的味道,她身材也很好,皮肤又紧绷,模样还上镜,算是很不错了!几分钟看下来,楚瑜见自己表现得还不错,彻底放下心来。
    电视中的楚瑜正在上课,她表情生动却又不夸张,温和地和学生们互动,加上声音好听,让人忍不住一直盯着她看,房洁这段时间一直在学英语,看得入神,半晌,等楚瑜说起结束语的时候,才意犹未尽地说:
    “啊?这就结束了?这才二十分钟不到啊!这么短?”
    楚瑜笑笑,确实有点短,但真实好看!比起同时期的其他节目,这简直就是一股清流啊!加上和学习相关,相信全国家长都乐意孩子们收看这个节目。
    “还有呢!别急!”
    “还有?”
    正说着,镜头一转,来到了实际应用的情景剧环节,情景剧里的年轻男女带着自己的妹妹去外婆家拜访,在这个过程中,把楚瑜所教的知识点带了出来,很自然地融合到实际应用中。
    房洁盯着电视机看了许久,不敢相信道:“楚瑜!这这这……是外国人!”
    楚瑜勾唇笑了,她道:“是啊!没想到吧?这对男女是我们培训班的老师,因为找不到演员,就让他们去了,那女孩是一位驻中办事员家的闺女,他们三人演兄妹,怎么说呢,因为都是白皮肤金头发,看起来还挺像亲人的。”
    “是啊。”房洁喃喃道。
    她第一次见到外国人,很是惊讶,原来外国人鼻子这么高,外国人皮肤这么白,外国人身高高大体型健壮,原来外国的房子是这样的,有壁炉、屋顶是红色,墙是黄色的,屋里是这样摆放的,原来外国人招待客人都吃这些东西啊,原来外国人之间,即便是亲人也客气有礼,这些和她想象中不一样,也和中国完全不同。
    房洁忽然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林老师的英语课堂》真是个神奇的节目。
    不仅能让人学到英文知识,听到口音纯正的英语,让人领略到英语之美,也让人亲身感受到国外的文化,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
    当天,陆战原本想守着楚瑜的节目看的,奈何部队事情忙,轮不到他浪费时间在个人事情上。
    工作结束后,他正要回家,却见杨政委过来,激动地说:
    “陆战!你来!我有事问你。”
    “怎么了?杨政委?”
    杨爱国激动地说:“我问你,你媳妇是不是叫林楚瑜?我今天好像在电视上看到你媳妇了!”
    这种在电视上见到大明星的感觉,陆战能体会。
    他道:“是我媳妇!”
    “哎呀!我就说嘛!他们还不信!”说话间,几个同仁都来了,大家一人一句夸着:
    “陆首长的爱人真年轻啊!英语说得特别好!连我这个不会英语的大老粗都想跟着学英语了!”
    “听说陆首长的爱人还是步步高培训班的老板?我说陆首长,你们怎么这么低调?步步高培训班谁不知道?北京人都听说过!”
    “是啊!现在陆首长的爱人比明星还出名!”
    “这节目做得好啊!新颖、有教育意义、有实用性!如果咱们电视台播的都是这样的节目,我很愿意让我家娃天天看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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