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到家的时候都快半夜了。
    孟朝自然想要继续。
    否则,这前期准备又从何说起?
    许秋白却求着她,说是实在受不住了,怎么也得缓个一两天再说。
    孟朝瞥了眼许老板眼下乌青,在猜那到底是因为熬夜加班,还是因为纵欲过度。
    “这么勉强的话,那就算了……”
    她向来宽和。
    许秋白可慌了神。
    “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他,他可是期待了很久,怎么可以就这么算了呢?
    那件同时沾染着两种气息和液体的西装外套此刻就攥在他手里,纠缠不清,难分彼此,像是一件不容否认的证据。
    看他眼中慌乱不似作假,孟朝难免一笑。
    “没想到许老板这么急色啊。”
    他一开始可不是这样,原来那都得哄着骗着才能让他勉为其难地在床上叫出一两声。
    许秋白倍觉羞耻。
    就好像,人有性欲这件事本身就值得羞耻。
    孟朝柔声安慰着,声音轻软似一曲歌谣。
    “今天算了又不是永远算了,不是你说的要休息吗?”
    她难得地主动抱了抱他,不知怎的,想起上次他生病时脆弱却可爱的模样。
    孟朝搬进来之后,一直住在许秋白的隔壁。即便是在那些亲密交合后的夜晚,两个人也都是分房睡的。
    可这一次,她忽然有些好奇,早上和许秋白一起起床,会是什么感觉?
    许秋白对孟朝的直觉一向很准,就比如说,他觉得她像一只狡黠的狐狸。
    她狡猾就狡猾在这里,明明是她想,却要摆出一副施舍的姿态,来问他愿不愿意。
    “要我,陪你睡吗?”
    许秋白愣愣地问:
    “就只是睡觉,不干别的?”
    孟朝点点头,下一步就是开始脱衣服。
    许秋白目瞪口呆。
    虽然想过孟朝是在忽悠他,但这图穷匕见的速度也太快了点。
    “孟朝,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啊!”
    她笑。
    之后呢,就随手把脱下来的内衣丢到许秋白头上。
    粉蓝色的肩带垂下来,正巧落在许秋白下巴上,为他一边侧脸镶上彩色的边框。
    再配上他那副呆滞的表情,有股滑稽的可爱。
    “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喜欢裸睡。”
    许秋白还是不信,问:
    “那之前我们去酒店的时候,你怎么没裸过?”
    孟朝脱得差不多了。
    她个子很高,身量细长,皮肤泛着白里透红的健康光泽,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似乎蓄势待发。
    她就站在那儿,既不为赤身裸体地立于世间而感到羞耻,亦无意曲意逢迎去折损这份天生天赐的美丽。
    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脱得一丝不挂,却没有半分色情的味道?
    许秋白承认自己无法移开视线,正如月球作为天然卫星无法脱离地球的轨道一般。
    他不是,他不是想和她做爱。
    只是没办法去看别的地方,她就像是黑暗里唯一的光源,人的眼睛不可能去追逐她以外的地方。
    “外面酒店的床多脏啊,我敢裸吗?”
    孟朝呲溜一下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眼睛眨也不咋地望着他。
    “我要睡了,你脱不脱,随意。”
    许秋白就这么的,红着脸在床边守了一会儿,手脚并用地也钻了进去。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许秋白一时失语。
    她,她还真睡了……
    许秋白瞪大眼睛,恨不得把天花板盯出花来。
    平时稍微靠近孟朝一点他就心跳不已,更别提现在离她这么近了。
    孟朝的味道,真好闻。
    孟朝,离他那么近……
    许秋白根本就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还在这儿七想八想的,身边人长臂一伸,啪地一下就钩在了他腰上。
    咚咚咚——
    “怎么还不睡?”
    孟朝没睁眼,只是在嘟囔,嗓音前所未有地软。
    “你不是也没睡?”
    孟朝这次倒是很老实,手指就那么放在他腰间,也不乱动,也不乱摸,就像她说的,盖被子纯睡觉。
    “你跟个大毛毛虫似的翻过来又滚过去,我怎么睡得着?”
    她靠过来,另一条腿也横过来。
    “别动,让我多睡一会。”
    许秋白还在干瞪眼,孟朝却睡意渐浓,算是凭借某种本能,她顺手在许秋白的胸肌上摸了摸,喟叹道:
    “你的皮肤好滑……比丝绸还滑……”
    所以,她搂在怀里摸来摸去也不奇怪吧!
    次日清晨。
    许秋白是被一通电话叫醒的。
    他看也不看来电显示,沙哑着嗓子,迫不及待地滑开屏幕。
    “喂?谁?”
    孟朝倒是心思纯净,沾枕头就睡,哪怕把怀里人里里外外摸了个遍,人愣是一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他呢,翻来覆去睡不着,硬是捱到天都要亮了,他才眯了半个小时。
    “谁啊这么讨厌,一大早打电话……?”
    孟朝连眼睛还没睁开呢,许秋白却莫名觉得她是在翻白眼。
    许秋白笑了一下,想要出去接电话,可听筒那头传来的声音却让他立刻僵在原地。
    “哥?你这是在哪儿呢?怎么好像有女人的声音?”
    是游牧云。
    像是一大盆冷水泼下来,把许秋白浇了个透心凉。
    和孟朝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快乐,快乐到让他忘记了——
    羞涩地告诉他我好喜欢孟朝的表弟。
    每次提起孟朝眼睛里就往外冒星星的表弟。
    被孟朝甩掉之后借酒浇愁跟他哭诉的表弟。
    不!不能让他知道!
    怎么可以让他知道,自己也像他一样,无可救药地迷恋着孟朝?
    许秋白压低声音,像猫咪被踩了尾巴一样,蹭地一下子跳到地上,小声问:
    “什么事?”
    声音的传递,真奇妙。
    就像现在,许秋白只能听到游牧云略显遗憾的声音,却看不见他黑压压的脸色和攥紧的拳头。
    如果你也曾不可自拔地爱恋某个人,怎么可能连她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小牧当然能听出来,躺在表哥身边的人,就是孟朝。
    可他却只说:
    “哥,我下周就走了,你不来给我饯饯行吗?”
    许秋白沉吟片刻,说:
    “嗯,到时候我送你,会给你准备礼物的。”
    游牧云冷笑一声,挂掉电话。
    礼物?
    真巧,他也有礼物想送给表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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