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菲客气道:“你忙你的。”
    康氏虽说向着若芯,叫若芯去看是不是满意那当家奶奶,可她到底默许了外人来欺负她,又怎会不恼,秦穆菲便又替康氏说了许多好话,末了,道:“太太还是疼你的,找了史家这般门户的人来议亲,否则,凭着二爷的品貌人才,没白便宜了那史家,这不,你出了事,这亲事也黄了。”
    若芯感叹道:“二爷常说,他命不好,摊上我这样的,我这样的,到底把他的亲事给搅黄了。”
    “那都是话赶话,说出来的气话,你这丫头,竟还当真。”
    “劳烦奶奶来看我,我真的没事,也感念太太对我的好,可我横竖是个妾,太太不该这样抬举我,爷的亲事,该是长辈做主,不好叫我再掺和。”
    “理儿是这个理,可二爷和府里长辈极看重阿元,这新夫人过不了这一关,怕是难进咱家的门儿。”
    若芯忍不住去想,那得是多豁达之人,才能这般忍让自己夫君,娶妻,却不是因为妻子本身,又想起那史家姑娘,养的那样娇,却要放下身段来同她应酬,她能看出来,那姑娘是诚心诚意同她交好,想嫁刘钰,可造化弄人,也道刘钰命不好,那么好心性的姑娘竟是没那好福气娶进门来。
    第76章
    二人又说了几句闲话, 穆菲这才叫她歇着,告辞走了。
    她一路去了鹤龄堂,回了康氏几句若芯无碍的话,就出来了, 正瞧见卫林家的在门口等她。
    “大奶奶, 东京传来消息, 说大爷把一个姓吕的小娘子带府里去了。”
    穆菲和平儿听了,都差点没站稳, 秦穆菲抖着唇问:“东府里碰见的那个?”
    “是。”
    卫林家的偷眼瞧着秦穆菲脸色, 又道:“额……额……有身子了。”
    就见这位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大奶奶大喘着气儿,此刻,她恨不得飞回东京城,把那勾引爷们的狐狸精打死。
    在扬州待了大半月, 府里所有人都开始盼着回东京。
    九月十一,天不亮,刘斌携了刘家众人启程回京, 自有康家人来至留亭相送。
    若芯归心似箭, 回到府门口, 还没从马车上下来呢, 就见阿元从府里扭着小身子跑了出来, 叫着娘奔向她,她一把抱住孩子,柔声哄着,见儿子搂着她的脖子不肯松手, 心内一滞, 悔不该丢下孩子去这么久。
    刘钰回京后, 先去了太子府, 直至天色大黑,太子才将他放出来,回府后,又见刘铎正在外书房等他。
    他这一天,同太子应对了半日,又是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实在疲惫,十分不耐烦再同刘铎说府里的闲事。
    不成想,刘铎的话吓了他一跳。
    “外头那个有了身子,要死要活的非得挪进来,我也知这当口不妥当,虽是外祖母没了,可好歹是抚养你穆姐姐长起来的长辈,此番必得叫人说个孝期纳妾的话儿出来,你姐姐那儿先不计较,倒是太太,你得给哥哥搂着点,别叫太太恼了我。”
    若说刘铎没私心,谁也不信,他知那吕娘子不甘心给他做外室,一心想进府做正经姨娘,可秦穆菲厉害,容不下她,他若不趁此机会把人带进来,日后再找机会就难了,他是舍不下这娇滴滴的小娘子了,既然早晚要走这一步,不如趁她有了身子,正室又不在,赶紧把她挪进来安置了,也好了结这一桩事。
    刘钰抚额恼道:“大哥做的这叫什么事,太太不恼你才怪,你避开这日子,正经把人聘进来,太太问都不多问一句,偏这当口打她外甥女的脸,你这是作死你知道么。”
    “我知道,所以才来给你透个底儿,只怪你姐姐死活看不上她,我若不这当口把人弄进来,便再弄不进来了,她要死要活的再闹个一尸两命,我东府里也没法交代。”
    “怎么还有东府里的事?”
    “她是钧儿媳妇娘家的妹妹。”
    刘钰就想啐他堂兄:“外头的女人都死绝了,非得找这些沾亲带故的。”
    这话说的极难听,刘铎又是兄长,便就有些讪讪不忿,羞恼的坐在那儿不说话。
    刘钰也知失言,缓了缓气儿,敷衍刘铎:“我失言了,大哥莫怪,太太那儿我只能尽力,前几日,在扬州闹了些事,老爷太太对我也是爱搭不理的,我这儿也一脑门子官司理不清,既然已经接进来安置了,想来太太也不会将人撵出去,有什么事回头再商量吧。”
    刘铎:“你费心替大哥周旋,我回头带那丫头谢你。”
    刘钰:“大哥莫要客气,兄弟间都是应该的。”
    如此这般又同刘铎应对了半日,待他回了钟毓馆,已然到了后半夜。
    太晚了,他怕惊醒了人叫若芯不高兴,就没叫人伺候,只同之前一样,自去了卧室,待他脱了衣裳,掀开帐子,就急不可耐的压到了她身上。
    若芯原侧着身子睡的,迷迷糊糊间被一只熟悉的大手拉了一下,她便转了个身,躺平了,刘钰那重重的身子,立时便压了下来,她的手还没搂上他的脖子,他便吻了下来,这些个动作,两人俱是下意识里做着,早前刘钰这般晚回来,又这般弄醒她,她必要惊醒着埋怨他半日,完事之后还会失眠,现如今,早已被这冤家磨的,轻睡着也能应承他了。
    她只轻轻浅浅的低声嘤咛。
    “嗯~又吃酒了~”
    “没吃~你再尝尝~”
    说着又去吻她,舌头缠她更狠了。
    “尝出来了么~”
    “吃了~”
    “爷先把你吃了~”
    帐子里响起她娇喘的轻笑声儿,这笑声儿直撩的刘钰浑身燥热,衣裳还没扒完,就撞到了她身上,两人身子早已在这两年里磨的十足契合,不消一刻,便双双粗喘上来,怎一个难舍难分。
    刘钰许是想挪动挪动,抱着若芯一滚,就觉压着一个肉乎乎热乎乎的东西。
    阿元的哭声响起来。
    “哇……”
    二人吓得差点抽过去,若芯懵了,一瞬间,只觉羞愧欲死,忙用手捂了脸,懊恼的叫出了声:“啊……孩子在呢,我……我竟给忘了,我……”
    刘钰也被这小人惊的身上一抖,可更叫他难忍的是,他方才就要攀上去了,竟是被当场吓停,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生出这样的事来。
    若芯慌的把衣裳套在身上,又抱过孩子来哄,孩子白天玩闹的晚,被她轻轻拍了拍,又睡着了。
    刘钰低声埋怨道:“怎么叫孩子睡这儿了。”
    “这么久没见,孩子一直缠我同他玩,要跟我睡。”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吓出毛病来的。”
    “我……”
    他忍不住又低声咒骂了两句,才是道:“叫奶娘把孩子抱走吧。”
    “孩子,孩子会不会记事了,方才,方才会不会听见了……”
    刘钰虽说胆大不避讳,可到底心悸,细看了看熟睡的阿元,安慰她:“都睡成这样了,没听见,你别瞎想了。”
    又说:“叫奶娘把孩子抱下去吧。”
    “要不,要不你去暖阁里睡吧。”
    刘钰恼的抚额,骂她:“你们顾家的人都兴干事干一半的,爷这身子受得了吗,明儿诊出病来,你就不怕守活寡。”
    可见这死女人依旧低头不说话,又皱眉道:“你不也难受么。”
    说着竟去摸她的大腿根儿,若芯身上一颤,闪身躲着他。
    刘钰:“叫奶娘把孩子抱下去吧。”
    这回她没拒绝。
    刘钰就松了口气,叫了奶娘来,小心翼翼的从若芯手里托过孩子,递了出去,回头见她尤还惊魂未定,忙将她揽到怀里,好言哄着。
    “没事,没事。”
    “听见也无碍,早晚不都这回事么。”
    “你放松!”
    “别绷着了!”
    “夫君在呢~”
    “若芯~”
    ……
    第二日,若芯仍还心有余悸,见孩子被庭娘抱过来直往她怀里钻,脸又红了。
    刘钰正瞧着她,不觉摇头,心道,这女人脸皮也太薄了些,自己孩子面前也这般,倒显的他像个没廉耻的禽兽,可明明昨儿晚上她也一脸享受。
    他脑子里想着昨晚的事,又讪讪的吃了两口饭,才察觉不对,抬头看向他们母子,不悦道:“阿元,到爹爹这儿来。”
    孩子从进门起一直没叫他。
    阿元却依旧在若芯怀里赖着,不肯出来。
    “爹爹从扬州,给我们阿元带来许多有趣的小玩意。”
    “一会儿带阿元去看好不好。”
    “阿元想吃什么,爹爹给夹。”
    孩子不应,刘钰便急了,直接起身,一把从若芯怀里抢过孩子,轻轻拍了拍,又语无伦次的说了好些讨好孩子的话。
    阿元在刘钰怀里,撅着小嘴老大不乐意的看他爹,又倾着身子伸着两只小手要找娘,刘钰不肯,抱着孩子在屋里一面转一面急哄着。
    若芯和奶娘在旁,看着刘钰哄孩子的窘迫模样直发笑,她还是头一回见刘钰这般失了分寸的一味讨好孩子,原来这男人也会怕,怕孩子不同他亲近。
    直到小厮来叫,刘钰才把将将哄高兴的小人还给若芯,又贴身坐到他们母子身边,对若芯道:“太太这两天不高兴,你没什么要紧事就别去长春馆了,省的触了太太霉头,再挨骂。”
    大家族里是非多,若芯懒得问刘钰,康氏为何不高兴,只点头道:“那你晚上早点回来,别又忙到那么晚。”
    刘钰闻言,低头看了眼孩子,勾了勾嘴角应了她,又哄孩子:“晚上爹爹给阿元买南北铺子的点心回来。”
    阿元小脸一下子笑开了:“要吃……”
    挣扎着要从若芯怀里出来,往他爹身上靠。
    刘钰笑着摸了摸阿元的小脑袋,起身走了。
    这一走又是一大天,要处理的事也多,官家的私人的都裹在一处,忙的他晕头转向,直到晚上,他才想起刘铎嘱咐他的事来,同小厮打听,家里可出了事,秦穆菲可闹了出来,不想田七回道:“二爷万想不到的,秦大奶奶备了好些礼去梅香谢的西厢房看那位有了身子的姨奶奶,还招呼着各房的奶奶姨娘们都去给她道贺,这大奶奶真是豁达贤惠啊。”
    刘钰坐在外书房的椅子上,一脸不信的看那小厮,昨天他堂兄明明那般着急的来找他说项,今儿就这样?他表姐不去找太太哭闹告状便罢了,还要给那外室道贺,这什么情况?
    天色晚了,他没敢耽搁,起身回了钟毓馆,路上还是忍不住琢磨,是刘铎太小心了,还是他表姐转了性儿,里头会不会藏着别的道道儿。
    第77章
    钟毓馆正房堂屋里静悄悄的, 一个丫头也没有。刘钰纳罕,这帮丫头又跑哪玩去了,被若芯纵的没个规矩。
    又转到卧室,就见若芯一个人在卧室炕上坐着写字, 灯点的通亮, 身边没一个人伺候, 刘钰有些生气,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拿起她写的东西看。
    宣纸上已工工整整写了一大篇字, 那么漂亮的字,刘钰没夸一夸她也便罢了,竟还恼的将那宣纸拍在案子上,气道:“你理那外室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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