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桂英压根就听不进去。
    孙富贵带来的装钱旧包,被沈夏放到自己屋里,塞到最里头的柜子里了,外头用厚衣服挡着,一般人看看不到。
    这天晚上,吴桂英是跟沈夏睡的,她在沈夏耳边念叨了一夜,说哪个村里哪个姑娘闹了笑话,没结婚前就有了娃,又谁哪哪哪家姑娘,当姑娘的时候跟人打情骂俏的,名声不好,后来没人要,嫁了个二婚的……
    沈夏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直接睡过去了。
    吴桂英说得嘴都干了,一看,沈夏睡着了,气不来一处来。
    想把沈夏摇醒,让她好好听听。
    可又觉得明天就要见梁松的长辈了,还是得好好休息,不然明天这小脸就不好看了。
    在胡思乱想中,吴桂英睡着了。
    次日。
    吴桂英早早的就起来了,沈夏不想起来,醒了也不想起,这边天冷,躺在被窝里多暖和啊。
    才躺了一会,吴桂英就过来叫她了。
    “我看到厨房有面粉,就和了面,加了酱菜,摊了饼,你快起来吃。”吴桂英还拿着盘也把饼端到沈夏这屋来了。
    “妈,不是说好去外头吃吗?”沈夏还是起来了。
    总不能坐在床上吃东西吧。
    吴桂英道,“这先垫垫肚子。”
    这饼摊得多,这肚子垫着垫着就饱了。
    沈成才悄悄找了沈夏,“姐,昨天你那朋友找你干什么?”他很快又说,“咱们带来的那十袋野味就是他拿走的。”
    沈成才着重强调,“他没给钱。”
    沈夏看吴桂英在洗碗,沈大国在门口似乎想出门,都离得远,于是把早就准备好的五百块钱拿了出来,塞到沈成才手里,“拿着,这是给你的。”
    从她那份里扣。
    五百!
    沈成才眼睛都瞪出来了,五百!都快赶上他一年的工资了!
    “姐,这……”
    沈成才虽然很心动,可觉得自己干的活不值那么多钱,不好意思收。
    “拿着!”沈夏说,“东西卖出去了,这是给你的。”
    “这么多。”沈成才紧紧捏着钱。
    “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以后谈婚论嫁处处都要钱的,这次你大老远的过来送货,也是辛苦了,拿着吧。”沈夏看沈大国又折回来了,赶紧快速说,“要是下次还有机会,能把东西卖出去,你一样拿钱。”
    沈大国过来了。
    “赶紧把钱收起来,别叫我爸看见。”沈夏叮嘱他。
    沈成才利索的把钱放到了最里面的兜里。
    八点。
    梁松过来了,他是来接他们的,其实就是带路的。
    他们先坐公交,坐五站,到站之后,穿过两条街,再往前走个五百米,就到了。
    爷爷住的是他们单位分的院子,二层的红砖瓦房,带着院子,周围的邻居都是一样的屋子,一排排的,有的在院子里种菜,有的雅一些的种花。
    爷爷平常一个人在这边,冷冷清清的。
    老爷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周围邻居都是认识的老家伙,跟老爷子的经历差不多,这能聊起来,好多还聊下乡的时候怎么干的农活,谁种的菜更好吃。
    还有几个退休闲着的,在小院子里比种菜了。
    “老梁,你怎么提这么多菜啊?”有老邻居问,“是不是你家孙子要过来?”挺好看的一年轻人,干干净净的,话虽少,但是脚踏实地的,是个好孩子。
    “今天有客人。”梁老爷子笑呵呵的,“我家小松有对象了,今天他们一家要过来商量婚事。”
    “老梁,你可不厚道啊,上回我说把我侄孙女介绍给你家孙子,你还说你孙子没有没开窍,不找对象,现在怎么就结婚了?”这位老邻居怀疑梁老头子是糊弄人。
    “他自己找的,我哪知道啊。”梁老爷子赶紧走了。
    这婚姻大事啊,孩子自己作主。
    现在啊,是自由恋爱,过去那套盲婚哑嫁早就过时了。
    又遇到一邻居。
    “老梁,身体没事吧。”这是知道梁老爷子住院的。
    “没事没事,好着呢。”梁老爷子差点忘了,早上那副中药还没喝呢,得赶紧回去喝了,“不说了,我这边家里有客人,走了啊。”
    “老梁,你儿子媳妇来了,在你家门口等半天了。”
    梁老爷子笑容没了,原本是急着回家的,这会步子越来越慢。
    无事献殷勤。
    要是那两口子真有那孝心,梁老爷子就不说什么了,毕竟是亲儿子,想不计较也容易。可那两口子,说是来看他,这心里哪次没有自己的小算盘?
    都是算计。
    梁老爷子是实在是厌烦了这样的来往。
    索性就不见他们了。
    “爸。”梁忠提着两瓶酒,看到梁老爷子手里提着菜,赶紧过来接,“我来提。”
    梁老爷子没松手,看着他:“你们两个来做什么?”
    梁忠道,“小松的婚姻大事,我们这当父母的,不能不管啊。”
    温琼女士站在梁忠身边,笑容得体,“爸,我们好些天没来了,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带了一点。”
    又说,“今天买了这么多菜,就在家里吃吧。”
    梁老爷子越过他们,往里头走。
    梁忠两人紧紧跟上,可是,到大门的时候,警卫员挡住了。
    最终两人还是没能进去。
    寒风呼啸。
    温琼女士穿着呢子大衣,这大衣好看是好看,就是不扛冻,还有点冷,她压着声跟梁忠说,“你爸心真狠,连你这个儿子在外头受冻都不管。”
    梁忠心情复杂。
    以前就是他妈更疼他一些,梁老爷子一直是严父。
    他当初听温琼说出事了,以为针对他们的,走得急,想着以父亲的职位,肯定不会有事。没想到当初那场风波会闹得那么大。
    更没想到,他妈会死在下放的农场里。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梁忠每每想起,心口都钝钝得疼。
    至于对温家,他媳妇说得对,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老爷子年事已高,还能风光多久呢?
    还不如把有些东西传给下一辈,这样两家才能长长久久的。
    老爷子一直没有开门。
    这两口子在外头挨了两个小时的冻,梁忠都后悔今天不该调休的。
    早知道还不如在办公室呢。
    “要不走吧。”梁忠跟温琼女士商量。
    “不走。”温琼女士是绝对不会走的,她算着时间,觉得梁松跟沈夏一家人该来了。
    到时候她就跟着沈夏他们一块进去,老爷子总不好当着亲家的面,赶他们出来吧。
    有未来亲家在,老爷子肯定会照顾一下他们的脸面的。
    -
    宁朵带着孩子又到了家属大院。
    值班室的人守在门口,挡着不让进。
    “我找梁柏,我跟他母亲说好的,今天见。”宁朵解释道。
    宁朵年轻时长相出挑,一双凤眼尤基好看,现在脸上有了些岁月的痕迹,看脸色上,最近只怕过得不太好。
    值班室的人想起来了,“他们家人带了话,说明天有事,让你过些天再过来。”
    有事?
    那又得晚几天。
    宁朵问,“有具体说是什么时候吗,后天,还是大后天?”
    “没说,只让你晚些来。”
    宁朵又问了些话,值班室的人答不上,他们对梁家没那么了解,而且,他们最重要的任务是守着大门,不让陌生人随便进出,又不是管谁谁家有没有事。
    宁朵用了很多办法,那值班的人油盐不进,宁朵无奈,只好带着孩子走了。
    孩子很听话。
    中午,宁朵咬牙买了白面馒头,给孩子吃。
    自己吃的是更便宜一些的窝头。
    晚上怎么办?
    宁朵看着手里的一块多钱,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天气,就算她想在外头凑和一夜,这孩子也受不住啊。
    宁朵想直接去找梁柏,可她不知道梁柏在哪个单位上班,当初,连他家的地址,都是离婚那会梁柏去挽留她时说的。
    他当时真是什么话都说了。
    说父母分到房子了,有单位……
    说了一堆的话,可那会她跟被迷了心窍似的,一心跟着那个能带她回城的熊应回了城,熊应是文化局的,说能她调回城,分到文化局的下属单位去。
    她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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