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从床里又拉了一床铺子,展开后了上面。
    两床被子身上,蜀葵仿佛得到了一点点的温暖,她蜷缩成一团,闭上了眼睛。
    既然选择了离开,那就坚强面对未来吧!
    到了半夜,外面下起了雨。
    赵曦静静坐在明间里。
    他其实已经明白了,今日闹成这个样子,其实蜀葵就是想找到一个离开的借口!
    赵曦弄不明白的是:蜀葵为何要离开?
    蜀葵和他那样恩爱,蜀葵腹中也有了他的孩子,蜀葵为何要离开?
    赵曦单手支颐倚着罗汉的小几坐着,不知道在明间坐了多久,赵敏走了进来:“王爷,夫人已经在栀子巷宅子安顿下来了,兰锐让我回来禀报您一声。”
    明间内点着两座枝型灯,整间屋子亮堂堂的,赵曦孤孤单单坐在那里,在灯影中愈发显得形单影只。
    听了赵敏的回禀,赵曦低声道:“你多带几个人去栀子巷宅子。”
    赵敏答应一声,想着王爷还有话要交代,便继续候在那里。
    赵曦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把小厨房那个姓周的大师傅也带去吧,他做的菜是京畿口味……”
    他知道蜀葵很喜欢吃新来的大师傅做的家乡风味,正好让赵敏把那个大师傅给蜀葵送去。
    赵敏答了声“是”,想了想,道:“王爷,夫人已经睡下了,您放心吧!”
    赵曦摆了摆手,示意赵敏退下。
    赵敏离开之后,赵曦又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回了卧室。
    他倚在卧室门框上,双手抱在胸前,看着空荡荡的卧室。
    卧室里到处是蜀葵的痕迹。
    锦榻上扣着蜀葵看了一半的书,小几上放着一只玉镯,多宝阁上放着他从金沙城给蜀葵带回来的十二生肖玉石摆件……
    赵曦妆台前,随手拉开了蜀葵的妆匣,妆匣里满当当的,那些胭脂水粉香膏玫瑰油都还在,蜀葵一样都没带走。
    盯着满满当当的妆匣,赵曦的心有些发凉——蜀葵看着那么多情,却又如此无情,似乎随时都能舍弃她曾经喜爱的一切,包括他。
    想到蜀葵决绝而去的背影,赵曦觉得自己的心似沉入了无边的冰水,针扎一样的疼。
    外面雨还在下,卧室的窗子是开着的,风雨摇撼着窗子,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
    赵曦懒得管,他走到拔步床边,怔怔看着蜀葵命人新换的正红彩绣连珠缣丝帐,想起了昨夜的情景。
    昨夜蜀葵在帐内点了红烛,红烛映着正红帐子,整个卧室都是红的。
    后来蜀葵被他弄得鬓乱钗横粉脸泛红,扭头娇娇怯怯哀求他再轻一点儿,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微微眯著闪着泪光。
    可他怎么舍得伤害她,伤害腹中他们的孩子?
    赵曦在坐了下来,见并排放在一起的两只绣枕摆得不端正,便伸手拿了起来,预备重新摆好,谁知他一拿起绣枕,就看到绣枕下面摆着一套大红色。
    赵曦怔怔看了一会儿,方伸手拿了起来,发现是一套大红镂空绣花的抹胸和亵裤,料子柔软,很好看。
    他闻着这套上淡淡的薄荷幽香,突然想起了晚上蜀葵亲手给他做的几样小菜,这才恍然明白,原来蜀葵本来是想好好陪他的!
    赵曦若有所思,在躺了下来,拉开锦被盖住自己,闭上眼睛想着心事。
    四周到处都是蜀葵的味道,一种极清雅的味道,是蜀葵的体香,他每次一闻到,就会有反应……
    外面的风停了,雨却越下越大,雨滴打在青砖地面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赵曦不由自主想起了蜀葵:雨这么大,蜀葵会不会冷?会不会怕?
    他越想越担心,最后懒得多想,直接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仪容,便起身去了明间,吩咐候在廊下的林贞和林瑜:“备马!”
    林贞忙道:“王爷,夜已经深了,又下着雨,不知去何处?”
    赵曦眼睛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看都不看他:“栀子巷。”
    林贞心中隐隐有些欢喜,忙答应了一声,自去让人预备油布斗篷和马匹。
    夜间雨越下越大,蜀葵躺在空荡荡的,听着外面“啪啪”的雨声,睡在暖不热的被子下面,真是凄寒得很。
    蜀葵心里难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便起身披上外衣,悄悄出了房门。
    外面雨下得很大。
    因是冬季,庭院里的花木也没了春夏时的葳蕤茂盛,光秃秃的,没了花木的遮掩雨中的庭院显得空荡荡的。
    蜀葵立在廊下,双手搂在胸前,依旧感觉到了冷。
    她正在想着心事,忽然看到卧室外面的廊下似乎立在一个人。
    蜀葵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眼花了,忙凝神看了过去。
    廊下挂着气死风灯,昏黄的灯光下,那人穿着黑色油布斗篷立在那里,身姿笔直修长,瞧着很是熟悉。
    蜀葵眼睁睁看着不远处的这个人,心脏怦怦直跳,身子开始发热:原来赵曦是在乎我的!
    看着立在不远处的这个人,蜀葵的心如同被一只大手轻轻握住并微微揉挤,一阵阵的心悸——原来他心里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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