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叁月,暖阳。
    饭厅的小桌子搬到后院处。饷午,江引越端着煮好的饭菜喂苏莜儿吃。
    穿着一袭荷花边长裙苏莜儿坐在江引越面前的小板凳上,一边嚼着嘴里的饭菜,一边嘟囔着。
    “唔老公,宝宝好坏,他咬得我胸这里好痛……”
    江引越放下碗,伸手勾起苏莜儿垫在的脖子处的口水巾,擦净她嘴角的菜渍,听见她语无伦次的话后轻叹了口气,随后又无奈一笑。
    面前的苏莜儿不过只有孩子的智商,仅说身体也就刚刚成年。让尚是幼小的她照顾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固然艰难。
    苏莜儿生产完后一段时间,江引越寻遍各方来路的专业心理医生,给苏莜儿进行记忆恢复治疗,大脑检查,催眠、口服药、除了带她出远门旅游以外的其他方法,一律都尝试过,可都不见效果。
    几波周折后,江引越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决定还是先放下这个问题。如今,他不仅需要照护管束好苏莜儿,还需要做好父亲的职责,但他的目的已然实现,苏莜儿彻底丧失生活自理的能力,全盘依赖他,永远都离不开他。
    江引越缄默不言地听她喋喋不休的娇怨,有条不絮地舀起一勺勺的饭菜,喂进她嘴里,无不展露日夜沉淀下来的耐心,成熟,稳重的男人特性。
    屋内传来婴儿模糊不清的哭声,但仍然被江引越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
    “莜儿乖,自己吃。我进去看看宝宝。”
    江引越即刻起身,一身家居服下肌肉绷张有致,袖口撸到手肘处,匆匆步入室内的背影高大,疾风利落。
    苏莜儿督见江引越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方才那幕乖巧单纯的表情转瞬即逝,呆滞的目光盯向手中吃了一半的饭碗……
    嘭——
    后院传来物体掉落的声响。
    “莜儿!”
    江引越听见声响,就疾步从房里走出察看。
    苏莜儿从小板凳上屁股着地摔下,被打翻陶质的小碗在地面上滚动。
    “呜老公……”苏莜儿见到江引越就哭出声来了,小手捂着磕到桌角红肿的额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怎么又摔了?”江引越把她抱起来,不知为何,这几天苏莜儿总是在他不经意离开的时候摔跤,于是在膝盖手肘上留下大大小小的淤青。
    棉签沾取消肿的药膏点涂在伤口上。
    抬头督见江引越眉头紧蹙,给自己擦药的时动作之温柔,狡黠在苏莜儿的脸上一闪而过。
    房间里又传来婴儿的哭声。
    江引越正要起身,苏莜儿就死死拽住江引越衣服下摆,哼着哭腔恳求他“老公别走,头好疼……”
    “好了,我不走。不许再摔跤了听见没?”江引越语气缓和地说道,手指却故意使劲掐她柔软白净的脸肉,拎起她的半侧脸,随后又加重些语调,转而警告她“要是不会走路的话,那就和之前那样,爬着走。”
    “嗯!”苏莜儿餍足地钻进他宽厚的怀里,手臂环抱着他温热健壮的腰,贪婪地埋进他的衣服里,嗅着最令她感到安全舒服的气味。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的哭声渐渐微弱,最后似乎哭累了没了声响。
    四年后。
    “妈妈……”
    刚午睡起来的江攸,小拳头揉着惺忪的眼睛,一套宽松的睡衣,光着脚踩在木质的台阶上,一阶一阶地下楼梯,去一楼找妈妈。
    江攸逛了一遍,在厨房找到了妈妈。
    他扒着半扇推拉门,歪头去看,他的妈妈正踮起脚尖,把挂壁上的水果刀取下,右手握着那把刀,刀尖直直地戳向左手指头。
    “妈妈,你在干嘛?”江攸站在苏莜儿身后,奶声奶气地说道。
    苏莜儿猛然回头,看见矮墩墩的江攸呆萌疑惑的小脸,她指尖鲜红的血珠正往外冒。
    “滚回房间去!”苏莜儿突然朝他呵斥道,脸色阴沉到极点。
    “好的,妈妈……”江攸弱弱地回道,耷拉着转身上楼去。
    他的妈妈对他时而温和,时而又如此凶厉。温柔的时候,她会一边抱着他,一边哭泣;变凶的时候,就会像这样训斥他。
    傍晚,江引越从公司回到家。
    “老公!”苏莜儿飞奔到玄关处,扑向风尘仆仆归来的江引越。
    “手指怎么划伤了?”
    “不知道,好痛啊,老公……”
    江引越只得无奈地,拿了药箱,蹲在沙发边给她涂药。
    江攸其实一直都没回房间,而是蹲在楼梯转角的栏杆处,目睹着爸爸妈妈。
    看见妈妈和爸爸抱在一起,他委屈极了,甚至有些嫉妒爸爸,他也想要和妈妈抱抱,为什么妈妈对爸爸这么好……
    夜晚十一点。
    江引越俯身拾起丢落在床下的睡袍,披在身上,他回头睨了眼床中央——薄褥半掩着的人儿气息渐缓,已然熟睡。
    房门轻阖上,江引越慵然踽步下楼,在岛台处倒了杯冰水。
    走廊尽头,一闪一闪的电子蓝光在昏暗的客厅墙上跳跃。
    江攸正屈腿抱着膝盖坐在电视前的地毯上,一旁还放着本儿童读物。
    “江氏集团科技投入达十亿。企业市场份额占比超过百分之四十,且仍成上升趋势……”
    液晶电视上放映的是重播的新闻节目,屏幕里就任江氏的总裁江引越,怡然成功人士的神态自若,从容不迫地接受着纷纷涌上来的记者采访。
    江攸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画面,丝毫没察觉到爸爸。
    “怎么还不睡?”江引越坐在沙发上,浅抿了口冰水。
    “爸爸。”江攸这才注意到江引越,他抱着书站起来,昏暗中瞪着的大圆眼遗传到了苏莜儿,他乖颖又有些胆怯地问道“妈妈睡着了吗?”
    “嗯。”
    面前的孩子,总有一瞬间,让江引越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江攸出生以来会走路后,就没怎么让他操心过,他学会自己吃饭时间,比他妈妈独立得多。
    “过来。”江引越朝不远处的江攸招了招手。
    江攸踌躇了一小会儿,还是提步走到江引越跟前。
    “今天在家,有看见妈妈是怎么弄伤手指的吗?”江引越问道。
    江攸听懂了,揪了揪自己的裤边,组织语言吃力又费劲,语序不齐地说:“今天,我看见妈妈拿了刀,她的手指就流,流血了……”
    “原来这样啊。”江引越风轻云淡地说道,眼神微眯,语意深重。
    “不错。以后也要这样,帮爸爸看着妈妈,知道吗?”
    江引越伸出大手,罕见地摸他的脑袋以示佳赏,浑厚的嗓音极具稳重。
    “嗯!”头一次被爸爸肯定的江攸从心底油生出莫名的开心,不同于妈妈,他似乎喜欢这种更具威严的褒扬。
    翌日,早晨,摆好点心碟子的餐桌前。
    “妈妈,这个字怎么读?”江攸捧着书,单纯清澈的童音问道。
    苏莜儿正恍惚地看着手臂上掐痕,昨夜江引越久违地动用了暴力,做爱的方式甚为狂躁,即使她苦声哀求,叫得凄惨无比。不经操干的身子,完全是被操晕睡过去的。
    她如何也想不到,到如今她还是被他所强暴。明明,明明只要她受点伤,哥哥都会心疼她的……
    “妈妈,妈妈。”见妈妈没回应,江攸小手推了推苏莜儿。
    “别碰我!”苏莜儿登时就是一声暴吼。
    江攸属实被苏莜儿这吼声吓到了,随即哇的一下嚎啕大哭。
    “哭什么哭,吵死了!”苏莜儿竟起身,去薅江攸的头发衣服,将小小的身板甩了甩去。“都是因为你!我就不应该把你生出来!”
    苏莜儿直接将憋在心里的那股委屈全撒在了身前四岁的孩子身上。
    “苏莜儿!”原应是去公司的江引越突然出现在家里,遏制住了苏莜儿看似病态疯狂的举动。
    “老,老公……”苏莜儿见到江引越,悚然松开手,江攸的身体跌坐在了地上。
    江引越其实早已识破,在房子里个个角落按上了监控来观察她。
    “啪!”
    一个响亮的掌掴打在苏莜儿脸上,江引越冷眸微眯,眉宇间尽是鄙夷与恣肆,声音凛寒入髓。
    “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作者菌奥:“是结局。不过还有个关于何遇的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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