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凌家的周想可不知道这些,她带着老师到凌家,把凌权和董云蓉高兴坏了,“太好了,楚教授能来咱家过年,那真是蓬荜生辉啊!”
    两口子是真心欢迎这位温文尔雅,一心维护支持儿媳妇的教授。
    都是熟人,楚教授也不跟他们客套,“总之我听我这学生的,她带我去哪里过年,我就去哪里。”
    “那好呀!”周想笑道:“那正月里您跟我一起走亲戚?”
    “那可不行,”楚教授立刻拒绝,“我可不是小孩子,而且,跟去给别人添麻烦,还带给别人拘束,你走你的亲戚,我就在凌家,我跟你公婆熟悉,不会弄得大家不自在。”
    “对对对,”凌权和董云蓉附和,“就在我们家,别管他们走亲戚一事。”
    在凌家吃了晚饭,楚教授与小钱遛弯回去休息,董云蓉才拉着儿媳妇问起出什么事儿了。
    “怪我,”周想叹口气,“是我用金钱腐蚀了人心,我二姐现在的姿态比谁都高,我可舍不得我老师跟着受委屈,就拽老师到咱家这边过年来了,妈,明年去我那过年吧!老师跟我这么多年,每年过年时,都把他随意的安放,我才是他的根,我不定,他就飘。”
    “好好好!”董云蓉一口应下,“从明年开始都去你那过年,我跟你爸靠你们养老,你老师也靠你养老,还是都去你那才像那么回事,心中才踏实安稳。”
    董云蓉可不管周家明年过年该怎么过,反正只要她儿媳妇愿意跟他们一起过年,在哪边都行。
    “谢谢妈!”周想挽着婆婆胳膊,“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婆婆。”
    董云蓉伸手捏捏儿媳妇鼻子,“别给我灌蜜糖,小心我被你的糖衣炮弹腐蚀了。”
    周想咧嘴傻笑。
    凌晓曈抬头望着自家的两位女性长辈,“妈妈,您说漏了。”
    “哪儿说漏了?”周想低头看着闺女。
    凌晓曈的表情非常认真,“妈妈,您夸奶奶的时候,不能只夸她是最好的婆婆。”
    “那你说还该夸奶奶是最好的什么呢?”周想接着闺女的话问道,别以为她没看到闺女那眼睛里闪烁的狡黠。
    凌晓曈转脸看看爸爸,笑道:“您漏了爸爸,应该夸奶奶是最好的婆婆和妈妈,简称最好的,婆婆妈妈,哈哈哈哈。”
    说完她快速跑到爷爷怀里,很怕妈妈揍她的小屁屁。
    凌权赶紧搂住投入怀里的孙女,嘴里还哄着“别怕别怕”。
    众人都被她给逗笑了,原本的些许沉重消失不见。
    周家那边,周郁听朱杭说要搬回去住,跟朱杭吵了一架,朱杭只是冷冷的望着她,由着她各种怨言喷个不停。
    见丈夫不搭理自己,周郁更生气,竟然伸手要挠他的脸,被朱杭抓住反折在了身后,“你闹够了没有?你若不想过了,就直接说,孩子你说打就打,岳父岳母你想给脸色就给脸色,现在还想对我动手,你眼里还有谁?”
    “你这是嫌弃我了?想另外找个年轻的了,是不是?”
    “不可理喻!”朱杭一把推开她,走到床头柜边翻找起来。
    “你做什么?”周郁连忙过去阻拦。
    朱杭一把推开她,“我要把家里所有钱都抓在我手里,免得你以为自己拥有了全世界一样,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被推倒在地的周郁听了这话,如五雷轰顶,“朱杭,你什么意思?”
    朱杭抓着家里所有的存折和银行卡,转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我的意思是,让你失去这些钱财,变回当初那个为了推销一件衣服,眼里看得见任何人,脸上总是带着微笑的简单女人。”
    朱杭这话,莫名让周郁耳边回荡着妹妹那句话:‘你还是当初那个人吗?’
    当初?自己质问妹妹的是‘当初’,妹妹回答的也是‘当初’,现在朱杭也想让自己变回当初的人。
    当初是什么样的?
    朱杭弯腰对着发呆的媳妇道:“阿郁,最难保持的是初心,最难忘的是初见,我永远都忘不了你在街上卖衣服时的模样,更忘不了的是你我之间的点点滴滴,
    你喜欢钱,我陪你一起挣,挣到的钱我都塞到你手里,看着你喜悦的笑容,我也跟着傻笑,那时,我想的是,只要你开心就好,
    你的缺点,岳父岳母和妹妹经常提醒我,其实我都知道,可我舍不得,我认为爱就要爱全部,哪怕是你的缺点,
    可,你是什么时候变的?
    应该是妹妹失踪一年多后,在众多受了妹妹恩惠之人来安慰岳父岳母,表示会护着周家后,你跟岳母就起了变化。
    你们一边享受着妹妹的余荫,一边羡慕妹妹得到的这些人脉。
    一边害怕妹妹回不来,这些人情人脉用不长久,一边又恼同是周家人,周家养育了妹妹,这些人脉为什么只是妹妹的,而不是你们的?
    可是阿郁,你该知道妹妹是不同的,她虽然跟你们是血脉亲人,但是她的本事,她的智慧,她的见识,这些都不是周家能给予的,
    妹妹回归那天,整个圩镇的镇民自发在街道边冒雪等着,她一回到圩镇,圩镇的上空仿佛都开阔起来,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你心里清楚的知道,妹妹才是周家不倒的真正原因,而你和岳母两人,却对她生出了女人那种无端又莫名的嫉妒,嫉妒使人丑陋,岳母已经众叛亲离,连岳父都对她视而不见,
    女人可以不讲理,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算是情趣,可你莫名往我头上泼脏水,这就太伤人了,
    阿郁,你该知道破镜重圆也有裂缝的,就像我跟朱家,就像我跟庞家,哪怕已经亲妈改了,我与她之间依然有莫大的鸿沟,你已经把妹妹和孩子越推越远,你若再把我推开,你还剩下什么?钱吗?
    你说,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我或者是钱,你只能选一个,你选哪个?”
    朱杭的声音很轻柔,却字字句句响彻在周郁耳边,嫉妒?是嫉妒吗?
    愣怔间,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是的,是嫉妒。
    原来把事情看得最透彻的,是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对于妹妹,她从小时候就嫉妒,那时家庭条件差,姐妹间差距小,她的嫉妒并不显。
    后来妹妹的成就越来越高,只能仰望妹妹的自己好像生不出嫉妒之心,只觉得自己命好,能有这么能干的妹妹。
    妹妹失踪之初,她也是心慌难过的,时间越久越没希望,后来,与妹妹交好的所有人,包括县里和京城的领导,纷纷派人来周家慰问。
    一时间,她享受到了至高无上的荣耀和瞩目,害怕?不存在了,随之而来的如蛆附骨的虚荣心。
    全方面的偏爱和维护在妹妹回归后戛然而止,仿佛在穿着单衣的冬天里,别人送了炭炉和棉大衣后,又因为妹妹的回归,全部被人扒拉去给了妹妹,独留她仅着单衣在北风中瑟瑟发抖。
    如此的天差地别,她怎能心甘?怎能不怨?
    想来,自家妈妈也跟她一样感同身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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