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猩红角逐者,现在能够做的便只有等待。
    他们还不知道自己会经历怎样的试炼,又去崇拜什么样的恶魔。
    但既然自己早已被选中,那试炼开始时,自然而然,便会有神秘的指令,给到自己。
    在试炼开始前的这段时间,他们被安置到了统一的地方,静静等待。
    当然,这也是为了,让他们可以提前熟悉,更好的配合。
    倒是用最有信心的话安慰了魏卫的欧阳队长,在魏卫离开之后,脸色立刻紧绷了起来,转身看向了小林哥,沉声道:“用最快的速度调查,一定要提前找到鬼船与现实的接洽点。”
    “不光我们在做,那些也都在做,我们谁可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谁便能占据最大优势。”
    “……”
    小林哥、枪叔、lucky姐,因为有着超强记忆力而被抓过来的帮忙的叶飞飞,刚刚闻讯赶来的森森,甚至连猪仔哥都提着饭盒给众人送饭了,所有人都意识到了欧阳队长这句命令的重要性,无形的压力笼罩在众人心头,立刻便对欧阳队长他们带回来的资料进行了分析。
    “鬼船诺亚这几年,出现的次数很少,但也有一定规律可循。”
    “只要有规律,便有追踪它的可能。”
    “我那位老朋友的笔记中记载,诺亚方舟,本是前时代圣经里面代表着希望的名词,但如今的诺亚,被人称之为鬼船,则是指它更容易被一些绝望的地域还有灵魂所吸引。”
    “鬼船诺亚的竞逐,由那位船上下来的,代号‘悼亡者’的导师策划,星城里面,有人被他影响,帮助鬼船诺亚设立了第一个祭坛,荒野上,也有人受悼亡者影响,设下了第二个祭坛,但真正想要鬼船诺亚在不受到其他图腾骚扰的情况下降临,还需要第三个祭坛……”
    “我们想,那个悼亡者,从鬼船上下来的人,便是第三个祭坛。”
    “他会选择最终竞逐场的位置。”
    “只不过,就算现在只查到了两个祭坛位置,也可以帮我们锁定大体区域了。”
    “绝望的地域……”
    “很有可能,鬼船诺亚认为最为绝望的地域,便有可能被它选定为自己的试炼场……”
    “但什么地方才称得上绝望?”
    “妈的我被本地红灯区封杀了,这算不算绝望?”
    “……”
    “或许请森森问一下秩序教会?”
    小林哥提议:“基金会的力量都在精神壁垒内部,流浪教会的力量则大都聚集荒野,只有秩序教会,力量相处两者之间,甚至曾经以守城人计划做到了触角遍布荒野之中……”
    “如果试炼场在荒野,那或许秩序教会可以最早的发现。”
    “……”
    “没用。”
    欧阳队长沉着脸:“在星城的时候我就联络过秩序教会了,他们对我们并不友好。”
    “眼下,我们没时间揣测他们的心思,只能靠自己。”
    “……”
    “……”
    焦迫与紧急的调查已经启动,无数人都在想尽一切办法找到那个可能的试炼场。
    同样也在此时,荒野,一个规模不大的村庄。
    一户普通的人家,正在吃着晚饭。
    这样的村庄在荒野上有很多,无论是三十年前开始的“超级城市”计划,还是流浪教会七大骑士团每三年一次的游走传教计划,都始终没有将这些村庄消灭。村子里的人似乎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守着周围的农田,养着自家的孩子,过着平静到近乎无聊的生活。
    闲时耕作农场,有骑士团来袭时大家一起对抗。
    没骑士团时自己也可以客串一把。
    生活就是这么过去的。
    他们不愿抛弃田产,进入精神壁垒去做一个无根无萍的工人,也不像那些追随流浪教派的狂信徒一样愿意舍弃家人,名义上,他们仍然接受着联合政府的管辖,只是,联合政府的管理触手早已收缩到了精神壁垒之内,所以在本质上,他们其实是等于被世界遗忘的人。
    但晚饭还是要吃的。
    饭食很简单,一家六口,守着一锅稀粥,吃的是麦饼,咸蛋。
    生活几乎退化到了几百年前的他们,过着朴实的农家生活,还好部落自治,没有太多赋税,再加上一些搜荒车队带出来的化肥与优种等因素,收获也不小,勉强还是吃得饱的。
    “给点吃哇……”
    门外有人说话,硬梆梆的,没有礼貌的一句。
    那是村里讨饭的傻子,傻子本来也是村里的人,只是父亲在七八年前对抗入侵的骑士团时被打死了,母亲被村里的光棍抢走,没几年也病死了,傻子没人管也没人问,似乎智力也一直在下降,不知何时,他变成了村子里的独特风景,每天浑浑噩噩的在村里游走着。
    晚上睡在村里的空房子里,饿了就会出来讨饭。
    “傻子,傻子来了……”
    排行老二的小子,闻言就兴奋起来,扔下饭碗,从门后边拿砖头。
    老爹瞪了他一眼:“坐下吃饭。”
    小孩子不情不愿的在他威逼的眼神下,坐回了桌子前。
    当妈的看了一眼老爹,便照例的起来,拿了一个麦饼,端着剩下的半碗粥往外走。
    “放下。”
    老爹看着她快要走到门槛边上,忽然硬梆梆的说了一句。
    外地拐来的女人有些不解,嗫嚅道:“傻子已经三四天没有来过啦?”
    “村子里那么多人家,就你好心是不?”
    “……”
    老爹冷冷瞪了她一眼:“有这点结余,还不如攒下来去换把好子弹。”
    女人讪讪的放了下来,但傻子站在门口一直重复的说着:“给点吃的哇……”
    总是心烦,于是踢了一脚桌子下的大黑狗。
    懒洋洋的大黑狗嗖一声窜了出去,向着傻子狂吠不已。
    小孩子们羡慕极了。
    这一顿饭,小孩子们吃的都特别快,一个个喝完了粥,就撂下碗向外跑去,顺着门口的大路追赶,果然在村子中间,碰到了傻子,已经有批小孩子在远远的拿着石头子砸了。
    这几个也兴冲冲的加入了其中,远远的捡小石子砸过去。
    看着傻子吃痛,想追他们又追不上的样子,他们似乎觉得很刺激,很好玩。
    被小孩子们逗弄的累了,傻子不理会他们,蹲在大树下,背过身去,用厚实的厚背承接着砸过来的小石子,不知从哪里搜摸出了一只黑湖湖的东西,自顾自的往嘴巴里面塞着。
    小孩子们见状顿时更兴奋了。
    “你看那傻子,居然在吃死老鼠哎……”
    “打他,打他……”
    “……”
    小石子们砸过来的更密集了。
    “别欺负傻子。”
    村里有晒太阳的老人,用力挥舞了一下拐杖。
    但骂了几声,见没人理,也就继续闭着眼睛养神了。
    小孩子们砸了一会,见傻子只顾吃着死老鼠,便也无聊了下来,凑在了一起玩跳方块,他们知道,傻子一见他们玩,就会忍不住凑过来,他们不会让傻子加入,但又可以逗他了。
    但这一次并没有玩多久,哗啦啦,有铁链在地上拖动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孩子们被吸引,争着过去看,就看到一个身上拖着无数锁链的人,安静的走进了村子里来,他看起来很潦倒,衣服破破烂烂,还有些脓液从身上滑落,身上也不知怎么回事,长出了许多铁链,随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动,这些生锈的铁链便拖过了地面,发出清脆声响。
    新奇的一幕吸引了小孩子们,拿着手里的石子,有大胆的砸了一颗过去。
    拖着铁链的男人忽然停下了脚步,并没有抬头看,只是沉默了一会,缓缓坐了下来。
    小孩子们胆子更大了,纷纷拿小石子砸了过去。
    拖着铁链的人仍是不理,只是周围的铁链开始缓缓游走,在地上擦出了奇怪的痕迹。
    小孩子们看到自己在动的铁链,顿时感觉新鲜,缓缓放下了小石子。
    一边晒太阳的老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看着那个拖着铁链的人,忽然脸色大变。
    他拼命站了起来,挥舞着手里的拐杖,向小孩子们大喊:“走开,快走开。”
    “哗啦……”
    但还不等他的话说完,忽然一条铁链绷得笔直,径直洞穿了他的身体。
    鲜血崩溅,老人眼睛瞪圆,被吊在半空。
    小孩子们吓坏了,一时之间,居然做不出任何反应,而那个拖着铁链的人,已经木讷的,缓缓转头,向着他们看了过来,下一刻,所有的铁链忽然飞扬在半空,向着周围散落。
    “走……”
    在小孩子们吓到发麻的脑袋里,一个憨厚的声音响起,傻子扑了过来。
    有一条粗壮犹如铁鞭的铁链,重重的抽击在了傻子的背上,发出了冬的一声巨响,傻子被这一下抽动,居然没有直接被洞穿,但却也被抽击在地,连同那些呆住了的小孩,扑进了旁边的深坑里,鲜血从他嘴里涌了出来,将这些呆滞的小孩子们,喷了满头满脸都是。
    但他仍然咬着牙站了起来,抓住了一块大石头,死死的盯着身上拖动铁链的人。
    他浑噩的脑袋里,似乎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但彷佛有无数的声音在这一刻钻进了他的脑海,让他产生了一种对抗的本能。
    ……
    ……
    “守村人。”
    那个身上拖着无数锁链的人睁开眼睛,看了傻子一眼,轻声自语:
    “秩序教派最愚蠢的计划之一……”
    “……”
    再下一刻,他并不理会眼前的傻子与那些小孩,或者说,根本不必特别关注。
    身后拖着的锁链,如同孔雀开屏一般,忽然向着四面八方延伸,哗啦啦的笼罩了过去。
    “走!走!”
    傻子嗷嗷大叫,挥舞着双手向前冲来,不停作着恐吓的动作。
    就像他的父亲冲向骑士团。
    就像他之前也曾经为落单的小孩驱退路边窜出来的野狗一样,勇敢的冲向前。
    但他这一次只是跑了几步,便蹲了下来。
    肚子里剧痛,冰凉的感觉从小腹,一直蔓延到了嗓子眼。
    村子里的死老鼠是不能随便吃的,只可惜,只有傻子不懂,也只有傻子会吃。
    于是,傻子无力冲向前方,只看到周围无数的铁链,哗啦啦的从他身边交织飞掠。
    顿时,整个村子,变得一片血腥。
    这些铁链,洞穿了一个个的人身体,也覆盖了一个又一个的地方。
    几乎在瞬息之间,整片村子里响起了无数人惊慌惨叫的声音,巨大的铁链彷佛没有尽头,一根接着一根,在人的身体,以及精神之中洞穿,织成了一片彷佛无穷无尽的网,笼罩四方。
    一个个痛苦挣扎着的人,被串连在了铁链上。
    一个个面带惊恐的头颅,彷佛汽球一般被倒吊在血猩世界的周围。
    眼神暗澹的他们,呆呆看着天空,正看到一艘巨大的、黑色的船,从另一个世界驶来。
    如同最隐秘的世界走来的神祇。
    安静的,带着一种无法言明的震憾与血腥,俯视着这个惨红色的世界。
    ……
    ……
    “唰!”
    同样也在这一刻,魏卫忽然抬起头来,童孔之中,有隐隐的血丝蠕动着:
    “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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