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何为‘忍精同快’?”
    魏留仙手执圣贤书,口出浮浪词,把菊姑姑吓了一跳。她绕过去瞧书中的内容,字里行间也没有这等猥琐之语,纳闷道:“殿下从何处听来的?”
    “张乃如说的呀。”魏留仙又问道,“是什么意思?”
    菊姑姑听到这个名字就头皮发麻。乐仪每次来京都能带来一股开放之风,在她开蒙后尤为过分。自家公主旺盛的求知欲正与此相合,跟着乐仪学了很多不三不四的知识。
    她不想接茬,但魏留仙再三询问,终于把一屋丫鬟都问笑了。中有一人调侃道:“公主若实在想知道,让筠郎教您吧。”
    魏留仙目光越过众人望向孟筠,对方正无奈地摇头。葆懿宫上下心知肚明,孟筠早已到了可以侍寝的年纪,以往菊姑姑觉得魏留仙还小,并不接这话头,此时却叹道:“也是,公主日后出宫建府,总不该如此懵懂。筠郎,既然殿下总缠着问这些事,你便教教她吧。”
    不待孟筠领命,魏留仙截在前头拒绝道:“我只是好奇问问,不值当如此当真。”
    “殿下若经历过,便无需发问了。”
    “我不问就是。”魏留仙不悦道,“你若是能答便答,不能答直接说,何必处处推给孟筠。”
    她话语中的袒护任谁都听得出来,几名丫鬟在远处偷笑私语:“公主是舍不得筠郎呢。”话音落在孟筠耳中,带来微痒的舒坦。他留下来将书本按顺序整理好,淡定得像是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直到魏留仙趁着没人重新踱到他身边,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口。
    “这次幸好有我为你顶着,你打算怎么谢我?”
    “为我顶着?”孟筠奇道,“上次不知是谁说让菊姑姑下令,却没了后文。这回又为我顶着了?”
    魏留仙哼哼两声:“反正你迟早是我的,我又何必急于此时?”接着又道,“不如在我身边多留些时日,好不好?”
    孟筠笑笑,接收到她话语的那侧耳廓有些发红发烫。魏留仙也噙着笑坐下,撑起面颊看他,两人保持着一截小臂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好不好也不必回答,彼此的心思早已心知肚明。
    他头一次从秩序井然的书架中读出安静而朦胧的暧昧,可是这宁静的氛围也容易被打破。魏留仙得寸进尺道:“你也迟早要教我的,倒是跟我说说,什么叫‘忍精同快’?”
    孟筠无奈地递给她一本诗集:“殿下有空多读些好书吧。”
    魏留仙不接,小声道:“不说也行,你给我看一眼。”她向下方以目示意,“我保证只是看看,什么也不做。”
    “……休想。”
    “唉,你可真是不解风情。”她被拒绝也不恼,反而呵呵地笑得开心。她不为得逞,只是过过嘴瘾,顺便打破那种让她心跳而无所适从的暧昧气氛。
    孟筠是她捧着的一坛醇酒,名为“欲”的酒气正随着年龄增长不断外溢,可理智又时刻训诫她饮过便无的道理,使她不肯鲸吞暴殄,只愿小口地品。
    可总有一些自作聪明的人,将醇酿满满盛上一碗,端到她面前。
    ——
    2.
    几日后魏留仙受课完毕,刚进宫门就被菊姑姑拉到一旁,附耳嘱咐道:“今夜早些就寝,筠郎在等您了。”
    魏留仙听罢一惊,接着就红了脸:“怎么还真让他陪我啊?”
    “这是什么话?”菊姑姑嗔道,“为殿下开蒙本就是筠郎之责,殿下日后出宫建府、纳卿孕育,良多用处,都该筠郎教您才是。早些去吧,别让他久等。”
    魏留仙忐忑至极,悲喜兼具,在寝殿门口徘徊良久,看着关闭的门,愣是没敢进去,还是孟筠在内朗声唤道:“殿下不认得家门了?”
    原本躲在一旁偷看的丫鬟们哄然发笑,把魏留仙臊得一头扎进屋内。见孟筠一袭白袍坐在那里,桃花眼带笑安然自若的样子,不禁又羞又恼:“她们竟敢看我笑话!”
    “确实愈发放肆了。”孟筠顺着她的话道,“就算要看笑话,也该偷偷地笑,怎能如此堂而皇之?”
    “喂!”
    孟筠忍笑道:“好啦,在此说话不免又被听到,殿下随我去内室吧。”
    他起身想去拉魏留仙的手,正如十年来一直做的那般,可魏留仙局促得很,不肯将手给他。他便弯腰与之平视,柔声问道:“殿下怎么怕起生了?”
    “我不是怕生,”魏留仙坦然道,“我紧张。”
    “这样啊。”孟筠道,“说实话,我也紧张。虽说我今日奉命开蒙,也是头一回行此道。若开得不好,殿下别恼,还望多多担待。”
    他再次伸出手,这回魏留仙终于将手握在他的掌心,对他安慰地笑道:“你怎会不好呢?就算不好,我也不会恼你。”
    他二人执着手步入内室,孟筠将她安置在床边,伸手去解收在一侧的床帐。明亮的火烛被三层纱帘过滤,只剩下朦胧的光,孟筠吹灭其中几盏,留着床脚两侧的烛火,使那床纱上笼罩的光愈发朦胧。
    随后他也掀开纱帘进来,见魏留仙盯着自己看,问道:“怎么了?”
    “今夜过后,你就不在我身边了对吗?”
    孟筠点头,魏留仙皱眉道:“这并非我本意,我没想让你走,更没想这么快让你走。”
    她有些懊恼,可不管她原本如何打算,今夜还是如约出现了。其实在她第一次表现出对异性身体的兴趣时,孟筠就知道今日的到来不会太晚。
    窗外已经渐黑,他不想给这个特殊的夜晚增加任何负担,更不想让心里的惆怅肆意蔓延,将纱帘重新拉好后,坐到她身边道:“殿下也知这天迟早会来,我岂会陪您一辈子啊。”
    “好像你陪我这么多年,只是为了今夜似的。”
    孟筠笑道:“菊姑姑怎么告诉您的?让我们聊一晚上的天吗?”
    魏留仙看着纱帘上跳动的烛火,局促道:“不和你说话,我又不知该做什么。”
    她狠话说过一堆,真到践行又手足无措。孟筠饶有兴致地看她不好意思的模样,抬手将头发解散,又扯开上衣的带子。他今日所穿衣料轻薄易解,只轻轻一拉就从两肩滑下。
    他赤裸着上身等待魏留仙的反应,对方只呆了呆,便一点不知矜持地摸上他胸前的肌肤。
    孟筠偏了头笑道:“还说不知该做什么,我今日开蒙到底有无必要?”
    魏留仙恼道:“别笑!我没做过也听说过,乃如讲过许多!”
    “有县主在,看来是没必要了。”
    “别笑了,别笑了!”
    孟筠忍道:“好,不笑了。殿下接着想做什么?”
    魏留仙舔舔嘴唇,试探地搂住他脖子道:“……那就,接吻吧?”
    ——
    3.
    孟筠顺从地将头靠近,找到嘴唇贴着,呼吸也贴在唇边,痒痒酥酥的。他的唇轻轻厮磨一会儿,便伸出柔舌探入牙关,顺着齿列向内爬行,逐渐勾带起另一只舌头缠绕。魏留仙窥得门径,立刻转为主动,扣住他的后颈依样画葫芦,将对方的唇吮得啧啧出声。
    两人都是学习力旺盛的年纪,试探逐渐变成忘我的交锋,孟筠将她放在床上,帮她开解领口的衣扣,顺着脖子吻向锁骨,突然停下来捏了捏她的下巴。
    “以后不要这样掐人了,很疼的。”
    魏留仙噗嗤一声笑出来,又去捏他的下颚,强迫他视线中央只有自己,得意道:“可是这样很霸道。”
    “唉,您是公主,想怎样便怎样吧。”
    或许是想到日后再也捏不到他,魏留仙的得意逐渐转为颓然。她放下手指,看着孟筠将衣服全部脱下,躺在她身旁,随后孟筠握住她一只手,盖在小腹上。
    对方引导她的手掌向下移动,路过微虬的毛发,毛丛之中微硬躺倒的阴茎,再往下是软垂的卵袋。和常人相比,孟筠下体细得不符年纪,可魏留仙尚未识人,未觉奇怪,只觉有趣。她撑着上半身望向那里,用手来回摆弄,听孟筠问道:“知道这是何物?”
    魏留仙点头。孟筠又问:“那也知如何用了?”
    魏留仙的摇头带着迟疑,孟筠忍笑道破她的伪装:“知道便说知道……”
    “我只听过,没用过,哪里算知道!”
    孟筠拿她也没啥办法,叹了口气自顾自将下体抚硬,魏留仙支着脑袋观察他身体产生的变化,抬头问道:“你也想要了吗?”
    “还不是时候。”
    孟筠帮她除下衣裙,吻落在她大腿上,逐渐向上向内移动双唇,引导她打开双腿,将头纳在其中。那双刚亲吻过她的唇落在阴唇上,舌头也勾在缝隙内舔舐,从未有过的刺激让她蜷起身体,双腿紧紧夹在头颅两侧。
    “殿下放松些,信我。”
    孟筠轻拍她的腿,待那股力量渐渐消失,又将舌尖探进阴户。津液与体液混合难分,顺着臀缝流下,他将指尖用口水浸湿,缓缓从阴户探入。
    “若行房事,阳物便入此处,称为交合。殿下有公卿前,不得与寻常男子交合,只能找滞势之人泄欲,可记住了?”
    魏留仙难耐地轻扭腰身,乖乖点头道:“记住了。”
    孟筠察觉她已情动,俯身含住乳头轻吸,继续以指抚摸扩张下体,待觉得差不多了,才将硬挺的阳具抹上油脂对准洞口。
    “殿下放松,不会让您不适。”
    “孟筠。”魏留仙突然唤住他。
    他停下,对方撑起身体,热情的吻随即落下,舌头和唇学得有模有样。孟筠将她的双腿放开,认真迎合这场激吻,却被魏留仙猛然一推,按倒在床。
    她迈腿跨坐在孟筠腹上,居高临下道:“明明是我临幸你,你放松些。”
    孟筠赶紧拦道:“您头一遭掌握不好力度,容易受伤的。”
    “你不也是个雏儿,怎么就比我强了?”
    孟筠惊道:“雏儿?县主还教您这等话?”见魏留仙握着阳物跃跃欲试,生怕伤了她,忙道:“不急,不急,先坐过来。”
    他示意魏留仙移到自己面上坐好,再次为她舔舐润滑,又经这般挑弄,魏留仙早已等待不及,退回握住阳物欲坐。那物顶在入口处,浅试了几番,始终不得进入。
    孟筠帮她扶着双腿,盯住她的动作,紧张得头上都冒出了汗。因他托举之力,肌肉得以放松,魏留仙终于稍微坐下一点,便喘着气撑在孟筠胸口。
    “好,殿下别动。我退出一点,再进来。”孟筠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反应,轻轻退出,又缓缓进入,如此十余次后,对方终于不再是严阵以待的模样,娇喘一声倒在他胸口,由他耸着腰胯送入更深。
    “筠郎……”她一边呼唤,一边学着孟筠之前所为,舔咬他胸前的小豆。听着孟筠喉咙里也发出哼声,探手向两人结合出摸去,捏到一截未完全没入体内的男根,叹道:“这么粗,竟入得进。”
    这声感慨却听得孟筠苦笑:“若当真粗壮,便不会为您开蒙。这等大小都受不住,再粗壮些,岂不伤了殿下?”
    “难道筠郎细小吗?”
    孟筠喉咙一动,诚实答道:“是。”
    在荆国,阳力不足是男子一生无法抹去的污点,魏留仙却不以为意。
    “细小也无碍,我甚是喜欢。”她在孟筠脸颊旁留下一吻,“想来大小如何并不重要,我心中有筠郎,筠郎便是好的。”
    孟筠心中一暖,引她手指放在已涨红的阴蒂上。
    “殿下旋按此处。”
    魏留仙便去按,却被刺激得缩了身子道:“啊,不成。”这一下缴得孟筠差点泄身,喘息着平定一会儿,才继续抽送,同时沾了口水帮她摩擦。
    在他抚慰之下,二人连接处传来一阵强力的肌肉收缩,魏留仙蜷着身体将他缠紧,他也不再隐忍,将体液喷射而出。两人相迭着紧紧拥抱喘息,任由汗液黏住彼此皮肤,谁也不忍放开双手。
    良久后,孟筠才从喘息中恢复:“男子在阴池内泄精,便可能使女子受孕,日后殿下若不想有孕,只能找滞势之人欢好。可记住了?”
    魏留仙点头,将他被汗黏住的一绺头发从脸颊上移开,柔声道:“你别叫我殿下了。”
    “那叫什么?”
    “留仙?仙儿?母皇、皇姊和元卿都是直接叫我名字的。”
    孟筠垂眸望着她,微笑道:“我也可以么?”
    “是你的话,自然可以。”
    “仙儿……”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不敬,恐怕也是最后一次。孟筠唤着,将头靠在她颅边,掩饰住紧皱的眉头,叹息地再次唤道:“唉,仙儿。”
    “筠郎……”魏留仙收紧了双臂,红着眼眶叹道:“我后悔了,今夜我不该来。我若不动欲念,依旧视你为兄为友,该有多好。”
    孟筠去吻她的头发,对她心中的不舍心知肚明,却也深知隐忍不是长久之计,感慨道:“你已动欲念,如何还能欺瞒自己,视我为兄为友?”
    “所以我后悔,若忍得这一时,你就能长久在我身边,总好过这一夜过去,再见不到你。”
    孟筠将阳物撤离,又帮她舔净下体污秽,盖好被子,重新将她搂在怀中。
    “仙儿,你日后所遇男子,比我要好上千百倍不止。”他安慰地抱着她,淡淡说出埋藏在心底、连自己都不敢面对的实情,“我只是被先皇选作公主蒙官,有机会同你一处生活、念书,才得你青睐。你现在不舍,几年后面对天下优秀男儿,便会知晓,孟筠不过是你漫长人生中的一个过客。”
    魏留仙反驳道:“才不是!我认得其他男儿,魏放、魏收、梁穹、士敢……他们都不及你。”
    孟筠故意逗她道:“哦,那赵熙衡呢?”
    一阵沉默后,魏留仙才道:“他也不及你。”
    孟筠因她违心的奉承失笑,继而又道:“你知道吗,我也好,熙衡也罢,你现在对我们朦胧的好感,都因见过的男子太少。待你成长了,回头审视当初,还会觉得自己幼稚可笑。”
    “你说这些话,是怕你走后我忘不掉你吧。”
    “呵呵。”孟筠也没反驳,望着床顶长叹了一声。
    “仙儿,床笫之事虽有可采,却也伤神,日后万不可耽迷于此。”
    “……好。”
    “我知你对熙衡有情,可他终是要回兴国的。你与他难免天各一方,要有心理准备。”
    “……”
    “我保证,你日后会遇到比他更好的男子。”
    “好……”
    “还有菊姑姑,她年纪大了,难免想家中女子。她不肯主动说,你为人主,要有心记挂。”
    魏留仙紧紧搂住他,将眼泪抹到他胸口:“好。”
    孟筠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往后余生再说不出的话,都想在此夜嘱咐一遍,然而话到嘴边,却一句都想不到了。
    魏留仙问道:“若我日后想你了,该怎么办?”
    “你若想我,无论多远,我都会知道。所以你不用说出来,默默想着就好。”
    默默是记住的方法,也是忘却的通途。魏留仙擦擦眼泪,手指划在他胳臂的疤痕上:“筠郎,我也有事拜托你。”
    “你说。”
    魏留仙抬头望着他,认真道:“不管你日后会去哪,都别急着嫁人。我建了府就去找你,我们还在一块儿。”
    孟筠笑道:“你想让我等你啊。”
    “否则呢?”魏留仙眼中还含着泪花,言语又霸道起来,点点他胳膊上的长疤说:“你不等我,也没人敢娶你,一则初夜已没了,二则别的女子会嫌你身上有疤。问你伤是如何来的,你只能说为了那个拿走你初夜的女子——如此一来,除了我还有人肯娶你不?”
    孟筠哭笑不得,只能敷衍着答应。魏留仙拥抱着他睡得深沉,他则睁着双眼直到天边微亮,而后被接应的宫人悄悄带走。
    魏留仙醒来时,枕边只剩下一个微凹的痕迹。她裹着被子坐起,伸手触碰褶皱的中央,那里还留着一点体温。
    她就保持着那个姿势,默默地坐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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