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前方战场之上,悬挂云龙旗帜的云国水师战舰顶着箭矢,直直冲入夏军战舰队列之中。铁制龙首撞角横冲直撞,威势难挡。
    千料以上的船只,直接就被撞得碎裂开来。千料以上的大船,被这么一撞,也只能停滞在原地,立时便有悍勇的云军,跳至夏军船只之上,对着雷州水师将士奋力砍杀。
    听到主将下令,一旁的夏军将领忍不住道:
    “将军,云军先以艨艟冲阵,速度奇快。前线兄弟们一时不查被缠住了。现在云军水师主力赶来,他们就是想撤,也已经撤不下来了……”
    雷州水师主将闻言,哀叹道:
    “云国水师的战船,都是黎朝此前制造的新式船只,高大坚固。我军造船术不如黎朝,战船不及其坚固,便不该与云军近身搏斗的……完了!我雷州水师前锋的百余只战船,此战之后怕是少有能够逃回的……”
    说话之时,前方战场之上,夏军战舰已经被冲得支零破碎,此战失利的局势,显然已经无可更改!
    “将军,云军水师战船虽高大坚固,但到底不过仅有百艘不到,兵力单薄。我等应该回去召集水师兵马,聚集主力与云军对战,以海量箭矢、投石器远攻,大势覆压,方可一改颓势!”
    听着远处自己麾下将士落入水中发出的阵阵呼救之声,雷州水师主将面带不忍,有心命人救援。
    但见云军战船还有继续冲杀上来的趋势,他不由仰天长叹一声,强忍心中悲痛,道:
    “撤,退守雷州!”
    “是!”
    云军水师之中,郑和居中坐镇旗舰之上脸色沉着,身后各色旗帜翻飞。楼船、艨艟、走舸等各式战船游走穿插,全力剿杀着夏军。
    杨大眼眼色苍白,精神萎靡,时不时地干呕一声,还需亲兵的搀扶方才能够站定,再无当初领军进发之时的威风八面。
    这幅模样,显然是杨大眼晕船。这段时间在海上飘着,可是把他折磨地够呛!
    此时看着远处那夏军楼船后撤,杨大眼有些着急,不顾难受,一把推开搀扶自己的亲兵,远远地指着前方离去的口传,对着郑和喊道:
    “快看、那船够大的,莫要让它跑了!”
    郑和循声望去,亦是看到了夏军楼船,衡量一番之后,不由语带惋惜地道:
    “看架势,那应该是雷州水师旗舰……只可惜了,距离太远了,军中小船拦不住的,大船又追不上!”
    听到这话,杨大眼忍不住一拍大腿,一副懊悔的模样。
    郑和见状,倒是微微一笑,宽慰道:
    “此战,围杀了雷州水师前锋百余艘战船,相较于此前半月,顶多斩获三四艘船只的战事,已经足够了。安东将军,便莫要太操之过急了!”
    杨大眼这人,向来很清楚自己的斤两,军中大小事务,向来都是交给有能力的人去办。
    就比如现在的武里府水师,虽然名义上归他统属,但他却很少过问具体事务,几乎全由郑和处置。
    郑和既然主张不追击敌军,杨大眼也便点头同意了下来,道:
    “好吧,听公公的……对了,速速派人回京报捷,让陛下也高兴高兴!”
    郑和闻言,却是微微一笑,打断道:
    “哎,将军莫要着急,不妨稍等几日!夏军新败,为了求稳,必然召集雷州水师主力,欲要以大势相压,毕其功于一役……呵呵,到时候,说不定可以一块儿向京中报捷呢!”
    听到这话,杨大眼眼中微微一亮,惊喜道:
    “这么说,咱们马上就不需要再在海上飘了?”
    在海上的这大半个月,可是把杨大眼给难受坏了!此时听到郑和的话,第一时间不是向郑和询问原由,而是高兴于不需要再待在海上了。
    “将军和您麾下将士,应该马上就要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了!”郑和笑道。
    “好!”杨大眼精神振奋地道。
    --------
    自月余前云、夏两国再次开战以来,雷州水师终于迎来了损失最惨重的一次战役。
    水师前锋百余船只、八千将士,逃回来的寥寥无几!
    收到消息,由主将亲自带领前去救援的水师中军,却什么都没能够做,便略显狼狈地逃了回来。
    如此憋屈屈辱,此时雷州水师上下所有将士,皆心有愤慨憋闷,请战之言不绝于耳,不少人皆欲要调转船头,与云军决一死战。
    雷州水师主将心中亦是愤慨,但顾全大局的他,只能强压下军中请战之意,回归雷州。
    而当中军水师一回到雷州,渡口码头处入眼便是一片凌乱。
    码头之上,到处残存着刀痕血迹。水师物资堆积之处,此时被焚毁一空。
    码头处停泊的船只,也不知被谁倒上火油点燃,大火升起滚滚黑烟,任由夏军将士正奋力地灭着火,却也无济于事。
    雷州水师主将,只觉脑子一懵,愣住了许久,方才急忙走下船只,随手抓住一名夏军将士,面色狰狞,目次欲裂地吼道:
    “到底怎么回事?本将方才出去多久,为何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夏军将士慌张地道:
    “将军,此前雷州空虚,有打着横海将军旗号的云军水师趁虚而入,攻入雷州四处纵火作乱,这、这才弄得这个模样……”
    听到这里,水师主将怒火冲心,当即咬牙恨声道:
    “欺人太甚……传令聚将,召集各处水师齐聚雷州,本将要与云军水师,倾力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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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国邵阳郡永州治下,新田县。
    此时的新田县,已然为云军所占据。城头之上树立起云国旗帜,精锐甲士往来巡查不停,一片肃杀气息。
    原本的新田县县衙之气氛凝重至极,一众身穿甲胄的高级将领齐聚,个个埋头默然不语。
    大堂之中,还有三名将领被除去了甲胄,仅着白色单衣,跪倒在地。
    狄青面色漠然地扫视三人一眼,凝声道:
    “此前出兵,本帅三令五申,让你们不可轻敌大意。结果刚入永州境内,你们就给我打出了这么一场败仗?损兵千人,狼狈而回,甚至都传到了陛下圣前!”
    这三人,便是此次领兵,为河池郡大军先锋的将领。也正是因为他们的轻敌冒进,导致云军刚入邵阳郡,便吃了不大不小的一个暗亏。
    这些年来,云军征战诸国,向来纵横无敌,兵锋所指,锐不可当。邕州阳明山之败,已经算得上损失最严重的战事之一了。
    此时狄青的言语之中,并无嘲弄之意。但军中将领多是要脸的,想到自己等人犯下的过错,三人皆是脸色涨红,满是羞愧之色,低头俯身道:
    “我等知罪,任凭大帅如何责罚,我等皆甘之如饴!”
    狄青冷冷地看着三人,道:
    “本帅三令五申,尔等豪不放在心上,已经有违逆军令之嫌。若按军法,当斩!”
    听到这话,大堂之中跪着的三名将领面带苦涩,认命地低下了头。
    其余将领此时,也都不敢出言劝阻。
    毕竟狄青当初初掌大军,便是用数十颗军中将领的人头,来树立起自己的威信。杀三名轻敌冒进,导致损兵折将的将领,如此顺理成章的事情,谁能劝?谁敢劝?
    可就在这个时候,便听到狄青又道:
    “但是!念尔等此前在军中效力,劳苦功高,又正值用人之际,当给与戴罪立功的机会。免你等死罪,革除军职,暂留军中效力,等战事平定之后,再衡定你等罪责!”
    军中将领立功心切,多是因为此前攻伐河池郡之时,雷州水师横锁江面,使得大军一直未能寸进,毫无功绩。看着其他路兵马高歌猛进,难免心中憋闷。
    这股情绪,狄青此前是有意引导的,便是希望战事重启之后,将士为了证明自己,会个个效死,奋勇争先。
    所以这场败仗,狄青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这三名将领的罪罚,已经足够警示众将。如今从宽处理,将更好地引导士气军心。军中将领此前隐约的,对狄青战法保守的不满,也将消去大半。
    听到狄青所言,众将皆是一愣,旋即面露喜色,忙不迭地抱拳行礼,道:
    “大帅英明!”
    三名本以为难逃一死的将领,此时更是神情激动,眼含热泪,咬牙振声道:
    “末将等谢大帅宽恕!”
    狄青看着三人,忽然站起身来,一边整肃衣甲,一边开口道:
    “我军新败一场,夏军必放松警惕。本帅欲绕过阳明山,直取永州要地陵州。”
    陵州,乃是永州南境重镇。
    若是趁着夏军放松警惕,直接绕过阳明山拿下陵州,则永州南部大开,再无屏障。
    可若是不能拿下阳明山夏军营寨便直接攻击陵州,大军后路便难以保证。一旦久攻不下,则有两面受敌之险。
    这可谓,是一招险棋!
    成则永州唾手可得,败则三千兵马损失惨重。
    堂中众将闻言,皆是一副错愕惊讶的神色。
    此前他们还嫌弃狄青用兵过于保守,当初进入河池郡的时候,便严命众将不许追击夏军,这才使得夏军从容退回邵阳郡,未有寸功建立。
    而此时狄青竟然一反常态,说出如此激进的计划,还要亲自领军前往,实在是让他们有些反应不过来。
    狄青束好了腰间宝刀,又环顾众将,眉头一动,沉声地道:
    “怎么,你们不过小败了一场,便开始畏惧夏军的骁勇精锐了?”
    如此相激之言,正是一心要建立功绩,捍卫自己大云第一精锐的众将们,所不能忍受的。此言一出,众将纷纷出言请战道:
    “启禀大帅,末将愿往!”
    “大帅,末将斗胆请命!”
    狄青看向此前刚刚败过一场的三名将领,问道道:
    “本帅现在,便给你们三人洗刷耻辱的机会,你们三人可愿?”
    三人顿时神情激动,抢声道:
    “末将愿效死力!”
    狄青戴好头上盔铠,道:
    “好,自你前锋营中挑选一千五百精锐,随本帅出发,直取陵州!”
    使功不如使过,前锋营刚遇新败,上下将士心中皆有一口气,可堪一用!
    “是!”三人振奋道。
    一声令下,云军大营随之运转。一千五百前锋营将士被挑选出来,并狄青直接统属的一千五百幽州突骑,共计三千兵马,仅带三日所需粮草,个个骑马行进,直接绕道直取陵州。
    幽州突骑,乃是三阶特殊兵种,天下一等一的精锐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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