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有点复杂,你跟我出来。”
    江源面色一凛, 跟着左大夫出了内室。
    沈祈云走到床边坐下,将她的手放进被褥里,细心的替对方掖好被角。疼惜地打量那张苍白无色的脸颊。
    “到底怎么回事, 进牢房两天就成了这个样子?”按理说不应该的,之前江清波的身子骨调理的差不多了。沈祈云看向站在一旁的绿梅和绿衣。“她在武安侯府没有好好将养吃药?”
    “小姐都有按时吃药, 入狱那天人还好好的。”绿梅说。
    “那两天小姐连个喷嚏都没有打。”绿衣肯定点头。突然, 双眼睁大, 惊喜之色在眼底炸开。“小姐醒了。”
    沈祈云回头对上一双茫然的双眼, 脸上露出喜色。“可算是醒了。”
    “我怎么在这里?”江清波环视一圈,发现自己躺在闺房里。
    “太上皇下旨你们和离。你和武安侯府已经没有关系了。”
    “父亲又哭了?”
    “……嗯!”沈祈云点头。
    “我又让他担忧了。”
    “别瞎说。”沈祈云看到江源走进来,起身让出位置。
    江源拉过一张凳子坐到床边。江清波偏头看向他,心头不由得一堵。不过是一个月不见,父亲两鬓斑白,俊逸的脸带着浓浓的疲惫。父亲为了她,这一个月想来过得十分的劳累。
    江清波本来还行询问侯府其他女眷,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父亲为了她已经很累了,不能再让他继续劳心。把话咽回肚子里,双唇展露微笑。
    “阿爹。”
    “别动。”江源按住江清波的肩膀,阻止她坐起身。“你身体虚弱。左大夫交代不让你乱动。”
    “我这是怎么了?”
    江清波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全身疲惫使不上力。
    江湖张张嘴又合上,沉重爬上眉宇之间。
    “父亲?”
    “你……”
    江源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下一个字。江清波心里咯噔一下。
    “我是医不好了?”
    “……胡说八道什么,你——你只是有孕了。”
    “原来是有孕。我看您那样子还以为自己命不久矣。”
    江源:……
    沈祈云:……
    绿梅and绿衣:……
    “有孕,嗯?有什么?孕?我?”江清波震惊的看向父亲。“你没听错?”
    “……没错。”
    江源心底的担忧被这几句话冲散得一干二净。
    “这……虽然和离了。但我以后也算有人养,挺好的!”
    江源想起左大夫的话,垂下头,不让人看到泛红的双眼。收敛好情绪,抬起头。
    “闺女啊,现在你和武安侯府没有关系了。这孩子就不要了吧。”
    沈祈云刚听到孩子还高兴,听到这话愣在当场。不可置信看向江源。
    江清波直视江源,两人对视,后者率先移开目光。她了然,双手下意识捂住肚子。
    “父亲,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保不住?”
    “什么保不住。为父不想让你生下陆家的孩子。”
    “什么原因呢?一丝机会都没有吗?”
    “闺女。”
    “父亲。”
    两人再次对视。不久江源中败下阵来。眼底的担忧再也藏不住,眼眶又红了。
    “左大夫说你身体虚弱,这孩子不一定能留得住。”
    左大夫的原话是江清波的身子骨太弱,子嗣本就比常人艰难一些。又去牢房折腾一遭,这一胎很大几率保不住,等月份大了流掉会损伤母体。他不想让女儿伤心。更不想她的身体受到损伤。
    “闺女——”
    “不是还有一半的机会。我想试试。”
    江源对上那双酷似亡妻的双眼,没法狠下心来拒绝。
    “可是——”
    “父亲。”
    对上祈求的目光,江源闭了闭眼,终于点头。“卧床静养一个月,身体若是还没好转。这一胎——”
    “我答应父亲。”江清波不等他说完,干脆利落答应。她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好。”江源看她脸上的透出的疲惫,终止了谈话。替她掖好被角。“好好休息。”
    江清波笑笑,听话的阖上眼。
    江源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所有人轻手轻脚离开内室。顺手带上了门。
    脚步声远去,若有似无的交谈声不时传进来。江清波睁开眼,双手覆在小腹上。唇角勾起笑容。
    我们有缘分,孩子坚强一点。
    ***
    武安侯府的案子进了拱卫司没有其他人插手的余地,江清波知道分寸,明白现在帮不了忙。且她现在的身体也没法子出门,索性安心的卧床调养身体。每天拿药汤当水喝。
    父亲许是怕她心里惦记武安侯府的事情,不能好好静养,时不时会过来说一说武安侯府的情况。
    一个月后,江清波的身体有所好转。勉强能下地走动。喝完药,将空碗递给绿松,拿起蜜饯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压过嘴里的苦涩。
    绿衣走进内室。江清波咽下果肉,抬头看她。
    “今天有什么消息?”
    “外面没什么风声,估计离判决下来还早呢。”绿衣说。“寿王的案子牵着太大,一时半会怕是完不了。”
    江清波觉得绿衣说的颇有些道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小姐放宽心,万事有老爷打点。您安心静养才是。”
    “我知道。”
    阿爹虽然有和她说武安侯的消息,但每次都捡好听的说。江清波知道父亲是怕她担忧,平日里也不揭穿。这几天父亲出京办事,她才敢让绿衣出门探听消息。
    “我乏了,先睡一会。”
    江清波躺回床上,绿衣替她掖好被子。等她闭上眼婢女们轻手轻脚离开内室,只留一人坐在软塌上守着她,手下缝制婴孩的衣裳。
    日子风平浪静的度过。江家的人每天轮流来陪她说话。江清泽总是会在外面淘一些小玩意送过来让她玩。江清波心头很无奈,这些小玩意她五岁之后就不玩了。但又不人拒绝亲哥的好意。
    “我很喜欢——你替我谢谢大哥。”江清波看着面前丫鬟,一时想不起对方的名字。
    从前跟在大嫂身边的丫头嫁人了,身边的四大丫鬟有三名是她出嫁之后才来的。这三名丫鬟长得颇有些相似,平日穿着一样,发型也一样。她总是分不清谁是谁。
    可是能见的面少了!
    “临夏一定转达小姐的喜欢,大少爷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她屈膝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江清波摆弄白玉特制的七巧板,玩了一会就失去了兴致。外面天色不错,暖风从窗户吹进来,暖阳挂在碧蓝的天空中。喝完药,她带着婢女前往小花园散步。
    现如今她已经不需要天天卧床。左大夫让她每天都走动一会,有利于日后生产。
    “我有点馋李婶做的桂花糕。”凉亭下,江清波坐在软垫上。偏头看向绿衣。“你去让李婶做一点,今天吃不到我可能会睡不着。”
    “能吃是福。奴婢让人去告诉李婶。”绿衣笑着说。
    “ 你亲自去,盯着李婶多放点桂花。换成别人去,她指定就放一点点。”江清波砸吧砸吧嘴。“李婶太抠了。”
    “行,奴婢现在就去。”绿衣摆好点心,转身大步离开凉亭。
    微风拂过,撩起乌黑的发丝一起舞动。江清波双手环臂明显的瑟缩了一下。
    “小姐可是冷了?”绿梅问。
    “感觉有点冷。可能是我身体太虚了。你去把那件紫色的披风拿来吧。”江清波抬头望天。“今天穿紫色最配,穿不到我会睡不着觉,吃不下饭。”
    “都说女人怀孕后性情会大变。从前奴婢是不信的,现在是信了。”
    “你在说我折腾?”江清波瞪她。
    “没有。小姐不过是想披上紫色的披风,都是小事。奴婢现在就去拿。”
    两名大丫鬟先后离去,江清波一个人坐在凉亭里。放下水杯,眸光闪动。环视周边路过的丫鬟,招手叫来一名腼腆的丫鬟。
    “小姐。”腼腆丫鬟垂着头盯着脚尖,战战兢兢屈膝行了一礼。
    “我太无聊了,陪我聊聊天可好?”
    腼腆婢女:???
    “不可以吗?”江清波面露哀伤。
    美人垂泪,杀伤力巨大。这谁能受得住?
    腼腆彼女很快受不住连连点头。“可以,可以。小姐想聊什么?”
    “武安侯府的案子知道吗?”
    “知……知道。”腼腆婢女垂着头,双手紧攥衣角。
    “别紧张。我只是憋得慌想找人聊聊。”江清波双眼放空盯着虚空,一滴泪滑下脸颊。
    腼腆婢女小心翼翼抬起头,悄悄打量江清波一眼,随即又低下头。
    “小姐别伤心,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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