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廊内,沐钰儿把和邹思凯的对话大致重复一遍。
    “梁坚是巳时左右死的,从宴会到瀑布正路快走都需要两炷香,且守卫的证词中也没有谈及到他,如此看来,确实不是他。”
    排除了一人嫌疑,沐钰儿却眉心紧皱:“邹思凯说的没有任何问题,但我就是觉得奇怪。”
    唐不言咳嗽一声:“时间上和魏道说的对得上,王舜禹死的当日,除了午时的分别,两人确实一直在一起,从后院到孔庙来回至少需要三刻钟,若是再加上杀人,半个时辰肯定是要的,邹思凯也没有时间。”
    沐钰儿沉默,随后摸了摸下巴:“邹思凯此人滑不溜,太过完美,怪不得你不喜欢他,一言一行都是可疑的端方,与魏道不同,与你也不同。”
    “司直只剩下一天的时间了。”唐不言淡淡提醒着,“还有心情打趣某。”
    沐钰儿哀怨,捏着腰间的刀柄:“我知道,不用别驾提醒。”
    唐不言抿唇,随后开口问道:“梁菲的心上人可疑入手,你这边可有消息。”
    沐钰儿神色一冽:“没有,左右合居的人都说梁菲深居简出,脾气温和,从不外出,因为梁坚得罪了不少人,最近连拜访的人都没有。”
    “可有国子监的学生去过?”唐不言问道。
    沐钰儿摇头:“梁菲很敏感,一旦发现外面有人就会惊惧,王新盯梢也不敢离得太近,但肯定没有穿着国子监校服的人出现。”
    “梁菲是心甘情愿为梁坚做这些事情的嘛?”唐不言蓦地问道。
    沐钰儿抿唇:“不知,是我一直忽略了这个妹妹,等会去一趟梁家,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说话间,算学学子的院子很快就出现在眼前,下三学的学子位置住的都不算好,但胜在毕竟是正儿八经考进来的学生,院子布置得还算雅致精巧。
    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学子们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邹博士说的很好,我听得很认真,可我一个字也没听懂。”
    “我也是!”
    “王兆,博士对你还不错耶,你想要博士给你的刻字写板子,他竟都答应了。”
    “博士不是对谁脾气都很好,你提的傻瓜问题,他不是也都回答了。”
    “你怎么还人身攻击我!”
    沐钰儿认出了这人就是算学学子辛来的声音,声音哀怨。
    “我那日在后院等你这么久,谁知道你竟然坐姜才的车从前面回来,害我两腿打颤,差点晕倒在后门口,你不感激我,现在还指桑骂槐,太过分了。”
    王兆笑:“我去药店给你们买药自然要花时间,那日也是糊涂,好端端从前门走,还好遇到姜才带我一程。”
    “请客吃饭!”辛来给棍子就上,立马说道,“我瞧着你小子最近有点不对劲,悄悄这新衣服,看看这发簪,是不是好事将近啊,嘻嘻,说起来你年纪也大了,是不是家中安排的,怎么也要请我们吃一顿啊。”
    “对对。”很快边都是学生起哄的声音。
    “要贵一点的酒楼,宰一顿。”
    “那我点名富贵楼。”
    “这个可以。”
    学子们激动的声音叽叽喳喳,实在有些吵闹。
    沐钰儿听得耳朵痛,伸手戳了戳唐不言的胳膊,对他使了个眼色。
    唐不言倒是动了,只是往后退了一步,扭头去看花了。
    ——大写的不关我事。
    沐钰儿:“可恶!”
    她硬着头皮来到院子前,故作斯文地用腰间长刀敲了敲石壁,院内的气氛骤然一顿。
    沐钰儿一眼就看到正中穿着流云纹浅红色衣袍的王兆正慌乱地收起桌子上的白布,所有人都在一瞬间站直身子。
    学子们看到北阙的人立刻局促紧张起来。
    “别紧张,我是来找邹博士存放在这里的衣服。”沐钰儿看着辛来,和颜悦色说道。
    这眼一旦单独看了人,辛来立刻被看得紧张起来,同手同脚站出来,磕磕绊绊说道:“噢噢噢,洗好啦,早上忘记带去了,我现在就去拿。”
    他走得飞快,就像屁股后面有狗撵一样,等他一走,院内立刻又安静下来。
    “司直怎么来了。”还是众人领头羊的王兆开口说道。
    沐钰儿笑眯眯说道:“拿衣服,你不是书学的学子吗,怎么在算学的院子里。”
    “等会打算一起出去玩。”他腼腆地笑说着,“之前大家都绷得很紧,难得放了长假,大家打算去城外踏青。”
    沐钰儿点头。
    “你这个白布是干嘛的。”她见众人不自在,只好随口扯开话题。
    “石雕需要力气,刀具的顶部经常顶着掌心,但手心上绕着棉白布,就可以舒服一些,掌心也不会受伤。”王兆温和解释着。
    “只有你王兆家里有钱才敢这么浪费。”有人忍不住酸溜溜说着,“我都是用麻布裹的,哪里用得起棉白布。”
    “少酸,醋死了。”有人立马打趣道,“你回家叫你爹努力努力,也争取早日用上棉布。”
    “你这人说话……”
    “少说几句。”王兆是一行人的领袖,不得不打着圆场安抚着。
    几人说话间,辛来带着一件绿衣服再一次回来。
    “这就是博士那日赴宴穿的衣服。”他小心递了过去,“司直为什么要博士的衣服啊。”
    沐钰儿接了过去,顺口敷衍着:“查案要用,你们的衣服不也被我拿走了。”
    众人有些惊讶,王兆脸色微变。
    沐钰儿善解人意,对着王兆说道:“弄好了。北阙的人会亲自送回你家店铺的。”
    学子们还是面面相觑,欲言又止的模样。
    “衣服加起来好贵啊。”有人隐在人群中低声抱怨着。
    沐钰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别担心,唐别驾可以担保,少了大可以问他要。”
    她手指一翘,一翻,毫无顾忌地往后指去。
    众人顺着视线看去,只看到不远处的游廊下站着的唐不言。
    冰白面容,如玉身形,霜雪不染泥,鹤孤风前瘦,只是这般站着便足以令人移不开视线。
    唐家三郎作保,那自然是万无一失。
    王兆脸色终于好转:“哪里敢惊扰唐别驾。”
    沐钰儿不得不感慨唐不言的名字实在好用,把衣服直接团成一团夹在腋下,心情大好地转身离开院子。
    “司直说了我坏话?”唐不言见人回来了,低声问道。
    沐钰儿仰头,微微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无辜说道:“没有哦。”
    作者有话说:
    小钰儿:乱杀
    小雪人:反杀
    瑾小微:被杀(嗷呜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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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金生案
    凶手
    “我瞧着王兆在下三学中颇有号召力。”
    沐钰儿把衣服系在刀柄上, 走一下晃一下,吊儿郎当。
    唐不言的视线下垂,盯着那衣服一角, 眉心微微蹙起:“王兆家境好,读书不差,待人温和,这样的人自然会吸引不少人围在他身边。”
    沐钰儿点头, 突然发问:“咦, 那别驾当年也这样受人欢迎吗?”
    唐家乃关西六大族,唐家现任家主唐稷乃是凤台阁老,母亲是太原程氏嫡长女, 将门出身,当年嫁入唐家十里红妆, 八百抬嫁妆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完全送入唐府, 更别说上头的两个哥哥皆是出类拔萃之辈,唯一的姐姐嫁给了圣历二年的探花, 一门显贵。
    唐不言沉默, 好一会儿才说道:“没有。”
    沐钰儿大惊,扑闪着眼睛看他。
    瑾微不悦质问着, 口气不善:“司直打听我家郎君旧事做什么。”
    沐钰儿察觉自己大概触了逆鳞, 立刻收回视线, 歉意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唐不言侧首:“无碍,司直有心打探, 自然也知道了。”
    “你不说, 我也不打听。”沐钰儿站在国子监大门前, 笑说着,“别驾未来飞黄腾达,往事困不住飞龙。”
    瑾微骄傲点头:“就是,我家郎君未来是要入凤台的。”
    “司直打算去梁家?”唐不言咳嗽一声问道。
    “去,别驾一起吗。”沐钰儿看着昆仑奴已经驾着马车滴答答出现在自己面前,起了搭便车的心思。
    唐不言颔首:“梁坚涉及的扬州旧案还未有头绪。”
    沐钰儿扭头,犹豫一会儿,凑了过来,满怀期待地问道:“陛下有给你时间期间吗?”
    唐不言垂眸。
    琉璃色的眼珠清亮分明,就像母亲房中那串挂在床边的琉璃珠,晶莹剔透,流光溢彩,明明写满了自己的小心思,可偏偏又无所顾忌地露出来,太过大方自然,反而令人无法抗拒。
    “明日就是最后一天了。”他收回视线,淡淡说道。
    沐钰儿倒吸一口冷气:“别驾可真的是一点也不着急啊。”
    唐不言似笑非笑:“某瞧着司直也不急。”
    沐钰儿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被瑾微小心翼翼扶上马车,笑眯眯说道:“我急死了,但我这不是想着好歹春儿女官把我们一起报备上去了吗,有别驾这尊大金佛挡着,怎么也安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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