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墓葬习俗来说,倒也没有兄弟之间一定要葬在一起的说法,但是问题的关键是,他家两个孩子都是英年早逝,按理说应该是要葬在一处的,可是这里没有他家大儿子的坟,是不是说,他们家还有另外一处墓地,可是为什么两个儿子要分开葬,里面又有什么内里可言?
    这成了困扰我们的问题,当然了,我们自己也想不通,而现在唯一知道的,当然只有赵老倌,自然了,那个瞎眼老太太也可能知道。
    挖坟开棺得了这些之后,再在坟地上也看不出一些所以然来了,于是先生拿出事先已经写好的经文念了,在棺材前烧了,这才重新封棺。
    但是坟已经被拆了,再修回去就不是一天两天能做的了,好在父亲已经联系好了专门做这个的,只是今天没跟着来,父亲是怕万一出个什么走了风声,毕竟这事诡异的紧,我在心里说还好父亲没带着来,否则帮不帮修还是问题。
    至于父亲带来的这些工人,都是跟着父亲很久的了,只要父亲好好安抚叮嘱,也不会走漏了风声去,更何况这样的事,他们也不会拿出去乱说。
    于是今天修不好,就要有人在这里守着,这些工人没一个愿意,别说他们目睹了刚刚的事,就算没有那事,这里荒山野岭的,周遭又都是坟地,谁会愿意呆这里。
    最后还是先生说,既然这样就让它先这样放着,等明天一早带了修坟的人来,他们修坟自然会在上面吃住守着,今晚就先空一晚。
    然后先生拿了墨斗在坟地周边弹了一圈墨线,他用的墨斗是专用的,又和木匠用的不一样,这里就不多做赘述了,弹完之后又在棺材上弹了,用香沿着墨斗线外圈插着符纸点了,这才作罢。
    我们一行人回到村子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先生说我们必须在田阳落山前回到村里,以免沾了坟地里不干净的东西回来,而且下山的时候每个人手上必须拿一柱香不要熄了,还有一个人边走要边喊着所有人的名字,防止有人被勾了魂去。
    当然了,父亲没和我们一起回来,他和几个工人去医院看那个被老鼠咬伤的工人去了,被咬伤的那人他们都叫他柱子,三十还不到,却从十五岁就跟着父亲做了。
    我们回去之后我总觉得有些惊魂未定的感觉,那老鼠从棺材里扑棱出来的场景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路奔波的缘故,我总觉得想吐,有些恶心。回到家里之后,母亲做了晚饭,我也没胃口吃,只吃了一些带酸的水果,然后就去冲澡了。
    在浴室里我才脱了上衣,就被吓到了,因为我在我的肩膀上,再一次看到了以前出现过的那个黑色手掌印,那姿势,就像是从我身后搭在我肩膀上的,看见的时候我立刻吓了一跳,几乎是从浴室里冲了出来,那时候先生和奶奶他们正在吃饭,见我忽然冲到了厨房里,光着上身,先生眼尖,率先看到了我肩膀上的手印,他立刻放下饭碗,问我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我也是刚刚才看见,浑身就这一处,不像上回是两边肩膀都有。
    先生于是找了香面和符纸浸在水里,然后用这水擦在我肩膀上,符水擦在上面的时候我只感到火辣辣的疼,就像伤口上擦了酒精一样,我回头去看,先生说让我别看,我只是瞥到黑色手掌印的部分好像已经变成了殷红一片,但是却没有出血。
    接着先生让母亲找了一些糯米来,混了香面然后包了伤口,并且叮嘱我说三天内不要让这里碰到水。
    弄好之后全家的气氛似乎又有些凝重了起来,可能先生想到我怕老鼠,于是才问我那老鼠窜出来的时候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正常的,我那时候都吓得全身发抖,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先生没问出什么来,可是表情却一点也不轻松,然后我听见他和奶奶说,要是我在上面被吓了丢了魂,就麻烦了。
    至于是个什么麻烦法,先生没说,最起码在我面前没有说,也不知道和奶奶她们说了没有。
    晚上的时候父亲回来了,看他的样子表情有些凝重,母亲看出不对劲,问说是怎么了,父亲这才说他去医院没找到柱子他们。
    问起怎么没找到,父亲说他回来之前给送着去的工人打了电话,那人说就在第一医院,可是到了那里再打,三个人的手机就怎么也打不通了,而且父亲到挂号处问过,都说没有这样的病人来过,最后父亲无奈,就只能回来了。
    我们猜测说会不会是手机没电了,但是父亲说也不会这么巧,三个人都没电了。
    还是最后先生悠悠的一句话,把大家都吓了一跳,他问父亲说,他确定他们三个都下山了吗?
    这话一出,我们顿时就都惊傻了,三个人没下山来,那会去哪了,要是弄不好就是三条人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父亲更是着急,当即就要找人上山去找,还是先生拦着,他说要是他们真的被困在了山上,现在只怕已经走到更深的深山里去了,就算父亲去找,也是找不到的,而且大半夜的上山,只怕自己也会遇到危险。
    父亲说那怎么办,他虽然经历过很多事,可这样的事确实头一遭,也难免会没了主意。
    先生说等天亮了让父亲再上山去找,到时候再打电话试试,或许能打得通,找得到线索,如果这也不管用,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可是不到半夜,父亲的手机就响了,为了这事父亲睡不着,全家就在客厅里一直商量着这事,然后父亲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打电话来的正是送柱子下山的工人,父亲问他们在哪里,他们说他们现在才下山来,问他们怎么耽搁了这么久,他们说下山的时候走错了路,反倒走到山里去了,手机又没信号,在山里转了很久,这才出来,一有信号就打过来了。
    父亲问说他们白天不是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说已经在医院又是怎么回事,哪知道电话那头一愣说,他们没有打过电话。
    父亲还算反应快,就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说自己可能记错了,然后问他们在哪里,他过来看看。
    于是半夜的父亲自己开车去了,出去的时候母亲特地叮嘱他小心一些,先生还给了他一包符。
    父亲这一出去,全家更是睡不着了,都等着父亲回来,奶奶也反常地,第一次在新家等着,没有回去。
    后来父亲总算打了一个电话来,让我们放心,他们三个没事,只是柱子失了血,人有些弱,医生看了已经在输血,暂时没有大碍了。
    得了这个信儿,我们才安心了,然后母亲叮嘱父亲说很晚了就在附近找间旅馆住下,不要赶着回来了,半夜三更地不安全。
    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然后我们才陆续去睡了,我肩膀还在疼,没有睡意,奶奶说她要回去,母亲说不安全,就在新家住一晚,但奶奶就是不同意,她说都是自家的村子,有什么好怕的,也不让人送,自己就回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父亲就打电话回来说他不回来了,他直接带着修坟的去坟上,先生问我肩膀碍不碍事,要不碍事让我和他再去一趟,母亲说她和奶奶也去,但先生让她们留在家里,有他在我不会有事的。
    这次因为不赶祭祀,所以我们去的比较晚,到那里的时候,修坟的师傅们已经在动工了,样子和我们昨天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异样。
    父亲见我们来了,稍稍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了,我们到了边上,避开了这些修坟的师傅,先生问父亲说,上来这里的时候没什么异样的情况吧。
    父亲也留心着,说和昨天离开时候一样,没有异常。
    然后先生让我站到昨天站着的地方,他看了看周遭的情景和地形,也没说什么,就和父亲说,我们到那边去走走看。
    虽然说是走走看,先生肯定是有目的的,因为他走的方向,正是昨天那老鼠逃走的方向。
    这边坟地多,大约每走十来步就有坟,而且一路过来也都是小路,杂草丛生,先生每到一家的坟前,都要仔细看看,我不知就里,就一直跟着。
    走出去一截之后,先生问父亲说这一带的坟地是不是都是我们村上的,父亲说是,指了上面说那一片是隔壁村的。听到隔壁村,先生问说是不是王叔他们村,父亲说是。
    因为先生也知道,我们村是在我们镇的边上,王叔他们村既是隔壁村,也是隔壁镇。先生听了说,那上去看看。
    上去的这段功夫,先生问说既然他们的坟地也在这里,可怎么王叔的坟却没有在这里修,问到这个,父亲就说不知道了,对于他家来说,恐怕还是先生更了解一些,因为他和他家打交道的次数,比我们多多了。
    我们爬到上面之后,上面和下面依然一样,都是密密麻麻的坟,可是先生却已经盯上了一座坟,他说这坟的方位怎么是这样布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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