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说出了孙家人的死期,我们几个听了便陷入沉默,我跟烛炎都很清楚没人能够救他们。
    “思念,你说刘雅柔的时间只剩下五分钟?”烛炎望着思念。
    思念点头,面色惨白。
    “胡说什么。”施坤冷着脸,脸色不好看,“烛炎,你不会真信她吧。”
    烛炎皱了皱眉,面色淡然,低眸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是不是真的,很快就知道了。”烛炎语气冷淡,冰冷,透着寒意还有丝丝不可触碰的距离感。
    施坤露出无奈的表情,一副我们都疯了的样子。
    思念紧紧攥住包包的带子,表情严肃凝重,她没再说什么,保持着让人感觉压抑的安静。她也在等,等一个结果。
    此刻,时间仿佛凝固,谁也没有说话,连呼吸声消失了一样。
    烛炎紧搂着我,手摩挲着我的肩膀,像以前一样安慰着我,我凝眸看了烛炎一眼,心微微一沉。
    眼看着快到五分钟了,施坤等的不耐烦:“我现在就给医院的同事打电话。”说着,施坤走到一边打电话,还不忘斜睨一眼我跟烛炎。
    烛炎沉默着,眸光深沉,幽邃。
    “烛炎,你为什么说,这事咱们拦不住?你知道了什么?”我压低声音道。
    “孙家手记上,有一则记录,是用秘术封存起来,一般人看不到。我问过孙涛,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烛炎低垂着眼眸凝望着我,“但我清楚,孙涛他在撒谎。”
    “嗯?”我皱眉,好奇到底怎么一回事。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没等烛炎回答,施坤冲着电话怒吼,“死了,刘雅柔死了?”施坤一边吼,一边望着我跟烛炎,那模样满是诧异还带着些许惊恐。
    听到施坤的话,思念身子一晃人差点跌坐在地上。思念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双眼泛着点点泪光。
    我不知道,对一个人来说,能够预知他人死亡时间却又不能阻止是什么感觉,但看思念小时候那些入院治疗的记录也能感觉得到其中的痛苦。
    人,哪怕窥探到神,也没任何用处,反而是个痛苦的来源。我想这点,思念很清楚,所以她才会隐瞒。
    挂断电话,施坤愣了一会:“烛炎,刘雅柔死了,她的手脚被砍了,看守她的人晕了,监控什么也没拍到。”施坤一边说话,一边盯着思念看,眼神凶狠带着狠厉和怀疑。
    “跟她无关。”没等施坤为难思念,我便道,“思念只不过灵力异于常人,能够测人死期,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刘雅柔的死跟她无关。”
    施坤瞪着我,嘴角抿了抿,想说点啥又没说出来。
    思念缓缓地抬眸,视线落在我身上,我冲她点点头,思念表情缓和一些但仍然很不安。
    “烛炎,去不去医院?”施坤问。
    “人都死了,去也没有用。”烛炎冷冰冰道。
    施坤咽了口气,脸黑到不能再黑:“就眼睁睁看他们死?”
    “如果他们认罪,也许能救他们一命。”烛炎面无表情的说道。
    “认罪?”施坤不解,“烛炎,你们到底都知道些什么,赶紧说出来,别一个劲的憋着,都死了一个了,万一闫婷婷那些也死了,该怎么办?”
    “不会,她们不会。”思念打破沉默。
    施坤睨了一眼之思念:“什么?”施坤对思念的态度没了先前的蛮横,多了几分客气。
    思念眉头舒展:“我说,闫婷婷她们不会死。”
    “你又知道?”施坤道。
    “她们无罪。”思念柔声道,语气却很坚决,“那些怨魂只针对孙家,怨魂不会怪罪其他人。”
    嗯?
    听到思念的话,我不免也愣了愣,她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竟能感知到怨魂的心意。
    “没人能阻止。”思念继续道,“没有人。”
    施坤张张嘴,看一眼我跟烛炎,脸沉沉的没说话。
    自作孽不可活,人心之恶,我见过太多,如果怨魂有正当理由处死人,我并不会插手,这是我的规矩。
    烛炎低声跟施坤说了什么,施坤点点头,着手去安排。
    我跟烛炎说了一声,带着思念找了一个空的房间坐下来,施坤手下人送来咖啡,思念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五年了。”思念望着我。
    “什么?”我迎着她的视线。
    思念似笑非笑:“五年,无论我预知谁的死期,我都没有再说过。小时候因为这个,我吃了不少苦头。你们一定查过我的资料,看过我的入院资料吧。”
    “嗯。”我点头。
    “我的资料上被做了手脚,一般的探查查不出什么,但你们不同,你们不会满足表面信息,你们想方设法挖出我的过去。”思念苦笑,那一丝苦涩在她脸上显得那样叫人心疼。
    我没说话,将手边的咖啡推到她面前:“我不喝咖啡,你喝吧。”
    思念抬眸瞧了我一眼,也没拒绝,她点点头,小声的说了声谢谢,抬手撩了撩耳后的头发,动作迷人。
    “我今年二十五岁,从我学会说话就会预测死期,也经常会见到一些游魂,孤鬼,我并没有觉得害怕,但我的父母就不会这样认为,他们觉得我有病,精神上的,心理上的。尤其当我说的都成真之后,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垃圾,很快他们就生了第二个孩子,从此拿我就当是透明人。”思念幽幽道。
    “但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因为我的这些能力让他们感觉恐惧。他们很快把我送进医院,并拜托他们的医生朋友,好好看着我。我接受那些无谓的治疗,被痛苦淹没。”
    “七岁时进医院,我在里面呆了整整十三年,十三年啊,我连正常吃喝都快忘了,而且我那个父母也从没来看过我。”说到这,思念忽然笑起来。
    十三年,对一个小女孩来说,很痛苦吧,我心里想着。
    “五年前,我逃出精神病院,当我凭着记忆找回家的时候,家里正在办喜事,就在那个大别墅的庭院里,一切都很美。是我那个妹妹的婚礼,她奉子成婚,我还见到了我的两个双胞胎弟弟,我从我父母身旁经过的时候,他们也没认出我,是我穿的太寒酸,他们找了保安把我赶出去。”
    说到这,思念脸上已经没了笑意,也没其他表情,该说她是平静还是冷漠,我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说起这些,但反正也没事,听她说说也好。对她故事中不合理我也没有多问,思念的存在对于人间来说本身就是不合理的。
    “保安赶我出去,我趁机叫了他们爸妈还说了我的名字,你没看到我爸妈的脸色,两人差点吓死过去。”思念冷笑,笑的戏谑冷蔑。
    “然后呢?”我问。
    思念笑:“然后他们怕我搅和他们女儿的婚礼,带我进房间,气急败坏的跟我吼叫,让我滚回医院。”
    “你回去了?”
    “没有。”思念摇头。
    我笑笑,没说话。
    “后来,我知道了,他们对外宣称我已经死了,如果我没从医院逃出去,他们会把我关进医院一辈子,直到我真的死了。”思念越说语气越冷,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寒意。
    “后来?”
    “我们做了交易。”思念笑,“他们给我钱,我呢从他们生活消失,并让他们动用关系给我新的名字,新的身份。”
    思念眼中没了不安,也没来忐忑,她很冷静,冷静的有些出奇。
    “是吗。”我低声道。
    “我拿着钱和新身份消失了,但我没用他们给我准备的身份,有人给了我思念的身份,后来我就成了思念,你们看到的资料,也是出自我的手。”思念凝视着我,好像想从我眼里找到什么似的。
    我也看着思念,没什么反应。
    思念嘴角一扯,笑了笑:“我很害怕,你们会不会查到资料是假的,但我白担心一场,你们并没察觉。如果一般人查的话,连那些所谓精神病入院也查不到,否则我也别想进东陵高中工作,但如果是你们,应该能查到,其实那也是个烟雾弹。”
    “你是在嘲笑他们特案组?”我问,淡淡一笑。
    “不。”思念摇头,“我是在感叹,他的伟大。”
    “他?给你新身份的那个?”我追问。
    “没错。”思念淡淡道,“没有他,我就不能有新的开始,他伪造的资料脸你们警方都被瞒住了。我原来很担心,很担心,现在我不用担心了,你们大概永远都查不出我的真实身份。”
    思念语气慢悠悠的,但字字透着狠劲。
    我皱了皱眉,不想承认自己又看走眼,不想承认思念伪装的连我也没能识破,没办法,谁叫自己技不如人。
    “学校里接连出事,我也没打算出手,但见到你之后我就很想做点什么,然后没忍住跟你说了很多。”思念说道。
    我若有所思的点头,心沉了又沉。
    叹了口气,我凝视着窗外,什么也不想说。最近我还真是倒霉,麻烦缠身没得安宁。
    “你拦不住的,怨魂很厉害。”思念忽然话锋一转说到怨魂,眼神怔怔的,透着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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