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坤一走,我闻到空气中有丝丝愠怒的气味,我躲到一边角落玩手指没敢搭理烛炎。我刚装的新器官,还没怎么适应呢,万一烛炎要教训我,我只有挨教训的份。
    烛炎端坐在那,衬衫的衣领敞开一些,能看到他性感的锁骨,很好吃的样子。察觉到我的视线,他冷下眼神望着我,我蓦地低下眼眸没敢出声,心里算计着要怎么过烛炎这一关,跟童心道歉?我能道歉就怕童心她受不起会折寿。
    我暗自叹口气,疆域说的对,我就做鬼的生计就不该招惹人类,我低着脑袋,看得到烛炎那双被黑色西装裤衬托的笔直修长的腿。
    “过来。”烛炎忽然开口,冷冽略微带一丝沙哑的嗓音撞击着我的心脏,我愣了愣,抬起头看他。烛炎面色严肃,内敛,望向我的视线也让我没办法闪避逃开,我蓦地后退,讨好的笑。
    “烛炎,你别……大不了我去跟童心道歉,那天不该打她,但是她也不是我打的。”我挨着墙壁磨蹭着退开,想着要怎么说烛炎才能放过我。
    “过来!”烛炎直接无视我的挣扎,加重语气。周遭气压骤降,我只觉得呼吸苦难,是扒叔手艺退化了吗,这副器官怎么用起来这么糟糕。
    烛炎黑眸闪烁冷光,“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我过来!”我立即道,让他过来事就大了,我心底哼了哼,满脸堆着笑走过去,见我走近烛炎站起来,我咬咬牙豁出去了,最多被他掀翻,我眼睛一闭冲过去。
    烛炎拽住我,我身子一倾,等我回过神我已经落进他怀里。挨的那么近我能听得到他的心跳,那么积极,有力量,是人的心脏,我忍不住把手放在他心脏的位置。
    烛炎……我有点愣住,想勒死我?
    “别逃。”烛炎紧搂着我,性感的嗓音落在我耳边,“别逃走。”他继续说着,我脸有点发烧。我感觉得到他细长的手指穿过我的头发,他触碰过的皮肤有着炽热的温度。
    “我没逃。”我轻声回答,心跳加速,我缩在他怀里,这种感觉竟然意外的舒服,如果能让他这样一直抱着也挺好
    烛炎很奇怪,我明明觉得他很危险但他又很温柔,我明明觉得他会教训我他却抱了我。“烛炎,你不生气了?”我仰起脸,盯着他那双冷冽魅惑的眼,烛炎揉了揉我的脑袋,很温柔,很小心,生怕弄碎我似的。
    烛炎冷眼瞧着我,他比我高很多,我得仰着头才能追上他的视线,但在我面前,他似乎习惯低垂着眼眸,所以我能看清他眼中各种各样的情绪,尽管不是很懂。
    虽然在人间度过很多年,经历很多人,看过很多事,我仍然对人类保持着好奇、疑惑、烦躁以及厌倦。可我对烛炎……我蓦地一笑,心里似燃着一团火,轻悄悄的踮起脚尖,手轻攥成拳按着烛炎的胸膛,“烛炎,我喜欢你。”
    话一落,余光瞥到施坤抱着一沓文件一脸尴尬的站在门口,有什么好尴尬的,喜欢,不就是用来表达的吗?
    我撇撇嘴,得意的看着烛炎,烛炎眉峰微蹙,揉了我脸松开了我,凛起视线望着施坤,“说吧。”烛炎语气冷淡,透着不易察觉的又深切感知的威慑力。
    “完事了?”施坤背对着我们,语气狡黠。
    “嗯。”烛炎还没回答,我便道,施坤施施然转过身避开我的视线把卷宗递给烛炎,烛炎伸手接过,我也凑到烛炎身旁。
    “这是七年前也就是2006年八月八号的案子,一宗强奸杀人案,手段极其恶劣。”
    施坤很快进入状态,脸上充满愤怒痛恨,“是个二十岁的女孩,是个孤儿。尸体几天后在山上被爬山人发现的。法医检查过,她至少被六个人施暴,虐待,最后致死被抛仍在山上。找到她的时候,赤身裸体身上都是伤,眼睛瞪着大大的,死不瞑目。”
    施坤说完狠劲锤了一下桌子,“那几天连着几天暴雨,什么证据都没了,案子到现在也没结案。”
    我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烛炎,烛炎拿出一张现场照片,看到照片我只觉得心被揪紧,“是白雪。”我低声说道,拿过照片。照片上的女孩身上一丝不挂,披头散发,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血,不远处扔着一件蓝色连衣裙,她整个就像是被揉碎了抹布。
    “她叫林荫。”施坤望着我,摇摇头,“不叫白雪。”
    “是有人叫她白雪。”烛炎眉峰紧蹙,深有所思,“她跟闻一鸣应该认识,很有可能是恋人。”烛炎淡淡道,“闻一鸣死前桌子上留的诗,就是那首《独白》。闻一鸣把诗的名字,改成了白雪。”
    闻一鸣跟白雪,我紧紧抿起唇,凝眸看着烛炎,“烛炎,你的意思是,闻一鸣杀的那些人是……”
    “的确,这样就说得通了。”施坤恍然大悟,但脸上一点欣喜的表情都没有只觉更沉重。
    烛炎眸光深深,犹如寂静无星的夜,黑暗,深邃,幽静,神秘而诱惑。我紧紧捏着照片点点头。烛炎揽过我的肩膀,我往他身边靠,他深望着,我想如果能住进他眼睛里应该会很舒服。
    “闻一鸣也好,那个白雪还是林荫也好都调查很久,但也没发现两人有恋人存在,两人之间也完全没有任何交集。”施坤手按着下巴,狠狠地思索一会也没有答案。
    我想这些得问闻一鸣跟白雪。“只是,如果白雪是在山上遇害为什么她会被束缚在车站附近?”我凝神细想,幽幽道。
    “这个得问白雪。”烛炎冷静回答,面无表情,“我去见见闻一鸣。”
    “我也去。”我立即申请加入,被烛炎拒绝。
    烛炎睨了我一眼,“你休息。”
    “烛炎,我答应过闻一鸣的父母要送闻一鸣走的。”我拽着烛炎的手使劲央求他。烛炎冷着脸,我憋足勇气迎上他的视线,烛炎最终妥协,不过要求我必须跟在他身边,他不说我也会跟着。
    施坤清了清嗓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带那个白雪去吗?”施坤紧紧皱眉,询问道。
    “不行!”我摇头,边想边说道,“白雪把自己一缕魂卖给一只老鬼换了聚魂丹,她仅剩的魂魄连保住她的自己都是问题,更别说离开这。”施坤瞪着眼睛看着我,我知道他又觉得我在胡说八道。
    “先去学校,白雪的事稍后处理。”烛炎沉思一会做出决定,我跟施坤没意见。
    车子开出警局路过车站附近,我没看到白雪,她应该在休息,我也可以送一口气。
    “等等。”烛炎叫停了车,我跟施坤都看向他,他没有理会径自下车,我转过身扒着车窗看,就见烛炎走向那个卖桂花糕的小摊,我心思一转,原来烛炎也喜欢桂花糕。
    施坤瞥了烛炎一眼,他已经买好东西往回走,见烛炎上车,施坤撇着嘴嘟囔一句,“你不是不吃甜食吗?”施坤话音还没落干净,烛炎就把桂花糕递给了我,见我愣着没动,烛炎眸色一沉,我回过神来立即接过来。
    施坤冷哼了哼,“我说呢,原来又是给这丫头的。”
    “你羡慕呀?”我坏笑一下,瞥一眼施坤,“那你去找方萍。”施坤被我说的一愣,他胖脸一红转过头瞪我一眼,我得意的跟他笑笑,施坤黑着脸发动了车子。我回眸望着烛炎,“多谢。”
    烛炎没搭理,但视线一直望着我,我深吸一口气,心软软的。我低垂着眼睛望着桂花糕,忽的想起白雪跟闻一鸣。
    闻一鸣的父母说过闻一鸣原来不爱吃桂花糕后来却学着去做,我想是因为白雪喜欢吃。以至于白雪如今忘记一切,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忘了,但唯独对桂花的味道如此执着。
    她知道她在找人,我一直以为她在找害死她的人,如今想想,她在找闻一鸣。
    他们都不知道,彼此都被束缚在黑暗里,不得救赎。
    我心揪了揪,把烛炎买的桂花糕收起来,今天幸运的话也许能送他们走,我捏了捏手指,力量依旧很弱只能维持做一个人的标准。我皱了皱眉,看来得想想办法了。
    “说起来,江流你跑去哪了?”一闲下来,施坤开始跟算账,他费力气的转过头,“你知不知道烛炎为了给你找药废了多少心思,好容易回来你人还不见了,你知道他……”
    施坤话说到这,连我都感觉得到烛炎浑身冷意,施坤咳嗽两声,嘀咕一句,“我就是想提醒她别乱跑,这样做很危险的。”
    我瞥了一眼烛炎,心中戚戚。虽然我不说一声就走掉是迫不得已,但是有点不好意思,毕竟烛炎父母对我很好,知道我不是人类也没有丝毫恐慌。
    我往烛炎身旁挪了挪,伸手勾住他的手指,把堆着笑的脸凑上去,“我打了童心,我是怕你生气我才走掉的。”我深思熟虑决定主动一点,“你知道的我年纪大了,脾气不太好,我,我就没忍住。”
    烛炎冷笑,他没说话顺势握住我的手,我心肝一抖,凝视着他。施坤回头瞥了一眼,一副悻悻然。
    我幡然明白过来,烛炎已经不生气了。
    他靠在那,牵着我的手,凝起深沉的视线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物。空气里都是烛炎好闻的味道,我吸了一口气,默默笑起来。
    烛炎没看我他只是伸出手臂不动声色的将我搂进他怀里,脸贴着他的胸膛,热热的,烫烫的,心脏又开始不正常运作,就连其他器官也可是躁动。
    这样下去,我也许会爆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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