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院外血腥满布,却没人发出一点声音。
    所有人都在震惊失语时,我忽然听见“噗”的一声,我循着声音转头看去,看见的却是一根冒着青烟的白蜡。
    蜡烛边上站着的鬼魂,就是刚刚碎颅暴毙的轮回司高手,他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吹灭了那根代表着人命的蜡烛,却没一个人知道,他的鬼魂什么时候站在了我们背后。
    韩良哲刚开口,那只鬼魂便嘿嘿笑道:“别喊我名字,也别跟我叙旧,我现在叫仆一,只给主人做事。也是主人的第一个仆人。”
    “主人说了,让我看着你们,把你们一个个都带回去。我只带死人走!”
    “杀了他!”韩良哲一声令下,成片灵符便向对方覆盖而去。
    符箓上炸起的火光,犹如致命的烟火,初看花团锦簇,再看却是杀机凛然。
    覆盖鬼魂的火光,虽然爆裂无比却在顷刻散去,那只自称为仆一的鬼魂却还好端端的站在那森然冷笑:“没用的,死在主人手里的人,除了主人之外,没人能再杀他一次。你们可以继续跟主人争命,试试能不能逃出升天。”
    “主人的三通鼓,马上就要响了,你们还是赶紧算算谁该死吧?”
    我沉声道:“不用管它,继续。”
    藏天机再次指向一人:“下一个死的人是他,死于腰斩。”
    那名轮回司弟子双膝一曲跪在了地上:“堂主,你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我啊!我虽然不是你的手下,但是我对轮回司忠心耿耿啊!”
    韩良哲被气得脸色铁青。
    这也太丢人了。
    韩良哲强忍着掐死他的冲动:“李堂主,你放手施为吧!”
    其实,我也有点发懵,争命之法都是各派不传之秘,哪怕是只有几层的把握,也是绝望中的一丝希望,这一丝希望足够支撑着术士去赌个输赢。
    我那些师父,其实对争命秘法极为不屑,他们不在乎别人的命,更不在乎自己的命。在他们看来,躲不过去死就死了,大不了就是下十八层地狱走上一朝。
    所以,他们给我讲过争命之法,却从来没教过我。
    “谁身上带着白布?给我用用。”我从一个轮回司弟子手里接过白布走向对方,用白布缠在了对方腰上,咬破食指在白布上写起了咒文。
    在我看来,腰斩无非是用重斧在腰部将人一分两段,虽然腰斩的位置有所讲究,但是刽子手也不会在超过腰眼半尺的位置上下刀,过了这个尺寸可就不是腰斩了。
    我能护住对方腰部,说不定还能给他换来一线生机。
    我的咒文还没写完,催命鼓的声音就再次响起,咚咚鼓声清晰入耳,我出手也越来越快
    那时候,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叶阳已经趁着我写符文的工夫,取走那人几滴血,又悄悄站在了一边。
    我这边最后一笔落下,第三通催命鼓的鼓点也开始节节拔高
    风若行见我脸色发白,不由得低声问道:“你不会把自己的命也给放进去了吧?”
    “想要争命,不可能不付出代价。”我嘴上回应了风若行,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人不放。
    “咚——”催命鼓最后一声响过,我的心脏随之猛然一颤。
    原先还是坐在地上的轮回司弟子,像是被人一脚给踹翻在了地上,同时按住手脚,前后拉扯开来,身形一时之间被拔得成了笔直一线。
    “鬼眼,开——”我双目当中血光闪过之后,那名轮回司弟子身边果然出现了四道鬼影,两只按住他手脚的恶鬼转头对我冷笑之间。
    两名手持大锯的恶鬼,已经一左一右的蹲在了那人身边,雪亮的锯齿压上了那人腰眼。
    古时腰斩,有用斧钺,有用铡刀,有斩马剑,但是无论用什么刑具都不可能一次性将人一分两段,这不是因为刽子手没有武林高手的那种力道,只是为了增加死囚的痛苦而已。
    最能让死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腰斩,就是用大锯一点点锯开死囚的身躯。
    下一秒钟,两只恶鬼拉动了锯条,带着寒光的锯齿从那人腰间划过之间,我留下的巫门咒文随之发动。
    阵阵红芒从钢锯之下连续迸发,半尺多宽的钢锯就像是锯上了铁砧,带着尖锐刺耳的声响在那人身上来回摩擦,一道道火星随着锯条不断迸射,却不见钢锯往下沉落半分。
    防住了?
    按照古代斩囚的规矩,行刑发生刑具崩断,即代表着死囚身带奇冤,苍天许其不死,刽子手不许换刀行刑。
    只要我的符文能坚持到把对方锯条崩断,我就算赢了。
    我还没来得及确认巫文是否奏效,却忽然觉得自己腰间传来一阵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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