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贵人则笑:“我每月正是那几天好日子,哪儿有福气伺候皇上。”
    正说着,安贵人稍稍侧脸,瞧见身后不远处的布常在和岚琪,一时心里泛酸,停下脚步等了等,惠贵人十分和气,待走近了只是说:“又是从前水灵灵的模样,可算养好了。”
    安贵人故意长长一叹:“真是忘记了,有这么水灵灵的在,哪儿还有我们姐妹什么事。”说着凑近布常在,笑幽幽冲她说,“好妹妹,万岁爷那儿过了十九就封印,一时清闲,少不得来宫里逛逛坐坐。钟粹宫里日头晒得可好?皇上若是去了,记得要沏浓浓的茶,万岁爷喝茶很讲究,若伺候不好,小心往后再不理你。”
    布常在被这样说,脸上又红又烫,怯怯退后几步,却不小心撞在岚琪身上,那花盆底子又不稳,眼看要摔下去,亏得岚琪死死搀扶住,可也足够她狼狈的。
    惠贵人有些看不下去,但也不愿阻拦安贵人惹她抱怨,只道一声:“宫里温着药等我去喝,先走一步。”
    她这一走,安贵人也没意思,冷冷剜了主仆二人一眼,便扶着宫女扬长而去。
    布常在软软地跌在岚琪怀里,禁不住哽咽:“她做什么要吓唬我?”
    “主子,有委屈也回去说,这儿是翊坤宫外头呢。”岚琪轻声安抚她,牢牢搀扶住了几乎推着她往前走,生怕叫翊坤宫的人发现又惹麻烦。
    可到底就在不远处的事,翊坤宫的小太监勤激灵,不等她们走远,这件事就已传到昭妃跟前。
    大宫女冬云正侍奉主子拆了钿子头面,听小太监禀报完,笑着说:“安贵人记着上一回您训斥她的话,对布常在是和气不起来了。”
    头上一松,昭妃直觉得惬意,揉一揉额角舒展神经,瞧着镜子里的冬云说:“她只是嘴上厉害,没有心机没有城府,这布常在但凡聪明一些,不要记恨错了人,将来也不会走董常在的老路。”
    冬云奉了茶,她拿碗盖子轻轻拨动浮在杯沿上的茶叶,幽幽冷笑:“凭她们闹去吧,她们打破了头,我这里才乐呵,多省心的事儿。”
    冬云屈膝附耳在主子身边,悄声道:“方才太后身边的孙嬷嬷悄悄与奴婢说,已经知会了李公公,过些日子万岁爷封了印,会引着皇上来咱们翊坤宫,娘娘这几日要好生保养。”
    昭妃眉头微微一凛,回眸瞧镜子里自己那张脸,心头莫名沉甸甸,她钮祜禄氏究竟哪儿比不起赫舍里氏,当初选后输给她,如今她死了,自己还不能赢么?
    这一边,布常在回钟粹宫就病了,王嬷嬷骂岚琪照顾不周让主子吃风着凉,岚琪默默承受着,不敢提起在翊坤宫外被安贵人吓唬的事,不然显得主子柔弱无用,往后越发镇不住这老嬷嬷。
    布常在自己也不说,每日进了药便浑躺着,一直挨到腊月十九,皇帝在交泰殿封了印,她才稍稍有了精神,私下与岚琪说:“这样可好了,我病着皇上也不会来,安贵人她们也就挤兑不上我。我是争不过她们的,只求日子安生些。更不愿自己福气太盛,压着小公主……”
    岚琪很心疼,除每日花费心思哄主子用膳进药外,更常常想些有趣的事逗她开心,布常在自然更加依赖岚琪,少不得惹王嬷嬷等人眼红。
    小年的前一日,天色阴沉沉,午后荣贵人做东请众姐妹过去喝茶,却在临出门时起了大风,刀子似的风卷着雪粒子,打伞都掌不住风雪往脖子里钻。
    布常在身子才好些,这会儿出门恐怕又要染风寒,王嬷嬷劝着不让去,更打发岚琪去跑一趟,向荣贵人问安。
    原本这种事,该小赵子去跑腿,王嬷嬷有心作弄岚琪,偏要她顶着风雪出门,岚琪不愿和她争辩给主子添堵,自己裹严实了打着伞,便离了钟粹宫。
    她撑着伞一路顶着风往荣贵人处走,大风在耳边呼啸,眼前又有伞挡着视线,完全没察觉前头路上的动静,直到突然被人冲过来推倒摁在路边的墙上,骂骂咧咧着:“哪儿的宫女这么混账,万岁爷过来了,也不知道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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