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店就在泊阴区,北方典型的黄铜锅,廖簪星偶尔和朋友聚。
    没有朋友一起时,她更倾向吃自己去也不突兀的东西。火锅店总是充满冬天人类扎堆的热闹,热腾腾的蒸汽、欢声笑语和杯盏相碰的清脆充盈在店里,显得一个人坐在桌角很渺小。
    仍然由云亭骑车,廖簪星坐后座。手套借给他,她将手揣进他口袋取暖。
    穿行过大街小巷,像自由游动的鱼在车水马龙中流浪。
    这就是廖簪星的消遣方式。总蜷在家里睡觉看书会发霉,于是骑电动车漫无目的地闲逛。
    书店,餐馆,商场,街巷,钟楼,夕阳,荡江。
    她对泊川市的熟悉也来自于此。泊川宽阔温涌着环绕,往复不息地涨落。她独坐在江边丢石头打水漂,潮水会悄悄带走她无处安放的心事。
    不怎么温柔的风,从她身体里四季刮过,骨头也要生锈似的发痛。蛛网似的胡同里,从屋檐错落下疏漏的晚霞,映照她徘徊的车辙。
    这座北方小城实际也没有那么大,远不及她曾经从东半球到西半球的步履跨度。
    使之显得空寂寥的是不停流动的车轮,望不到结局的枯燥游戏,和无数孤寂的瞬息。
    她和这座城市像达成了隐秘恢弘的友谊。模糊而坚固的边界,只允许信任的人踏过,行走,加入。
    廖簪星将脸埋在云亭后背上,卫衣布料很软,她满足地蹭了蹭。
    卫衣口袋刚好在腹肌处。云亭已经习惯被她一摸就硬了,舌钉抵住上颚忍下,默默提着一口气,肌肉更加紧绷结实。
    “你会吃火锅吗?就是不同食材分别要多久可以吃?我今天鸽了方童她们哦。”
    没什么联系的两句话,但云亭听得懂她在暗搓搓道德绑架,意思是“牺牲这么大你最好服务到位一点”。
    隔壁文科班有个妇女之友的男生要去艺考,好些天不会来学校。昨天下午放假大家才决定要去市区商圈吃九宫格饯行。李商羽来邀她,她吞吞吐吐说明天和云亭去另一家。
    “那你叫他一起来嘛。”她又露出那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微笑,廖簪星后背发毛。
    “……不了吧。他比较内向,和她们也不熟。”
    “这么拿不出手呀?”没等廖簪星鼓着脸想出这话哪里不对,李商羽又盈盈笑道,“哎呀好难过,星星谈恋爱都不和我们玩了呢。”
    “……没谈恋爱。”她得意哼哼,李商羽要诈她还差得远。
    但好像也分不太清现在这样和谈恋爱的区别了?
    廖簪星两眼放空盯着咕噜噜的火锅发呆,差点被自己这个念头惊得掉了筷子。
    “怎么了?”云亭以为她是饿了,长夹子拨拉了一下已由粉转深的肥羊卷,夹起来沥干,放到她的调料碗里,“可以吃了,小心烫。”
    他也夹了几片,蘸料是照抄她的芝麻酱配葱白香菜和一点点酱油。廖簪星干饭快,他有条不紊先肉后菜下锅,观察食物变化,不间断地往她碗里夹。
    铜锅中间烟囱里的炭火烧烘得人暖洋洋,四溢的香气和热气腾扑在脸上,餍足又惬意。廖簪星单手托腮,看着在冒泡沸腾的一圈汤水中自由泳的牛丸鱼丸,吃得差不多了就忍不住用公筷戳着玩。
    “这个丸子好了吗?”
    云亭看了一眼,“嗯,浮起来就差不多了。我用漏勺给你捞……”
    廖簪星戳起一个,放进了他碗里。
    不争气的少男心狠狠跳动了一下。
    前面吃太多,廖簪星最后吃了两根宽粉就饱了,剩下的由云亭清扫收尾。他食不知味,又觉得吃的全都是甜的。
    不想再会错意,但忍不住脑补她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像养不熟的猫猫,闲庭信步踱来,尾巴缠了一下他的脚腕。一脸无事发生,优哉游哉走开。
    吃完饭天已经擦黑了,他们骑车驶过廖簪星许多次一个人经过的街道。北风锥冷,云亭每每开口想说些什么,都先被灌一肚子寒风。
    廖簪星显然觉得今天很圆满,步伐轻快地趁他还在锁车就一步迈两级上楼。她似乎并不在意今晚回家还是在他这睡,先一步到门口,靠着门框理直气壮等他速速上来开门。
    空间不怎么宽裕的单人床也挤惯了。等她洗掉火锅味,卧室的空调已经加热到合适温度。
    云亭穿着睡衣坐在床边,给坐在怀里背对他的女孩子吹头发。鼻腔里充满两人身上同款沐浴露洗发水的气息,恍惚觉得他们是这样亲密无比。
    是谁先动手的已经记不清了。倒在床上,抬高她的双腿,捋下来内裤。
    他刷过牙后换了新的舌钉,没有上次那个那么多棱角,舌头顶进甬道也不会弄伤她。
    她抱怨吃太撑不想做,大腿却诚实地夹紧了他的脖子。被舌肉温度熨热的坚硬异物嵌入层迭裹紧的嫩肉间,顶搅,侵占,模仿性器抽插,扰乱一池春水。
    金属与血肉的完美结合。是武装,也是勋章。
    阴蒂被他捻住,揉弄。而后是反复用舌碾过,吮吸,像要将她吃下去。
    腰臀跟着不受控地上顶,汨汨的淫液则失禁般下流,溢满了他的口唇。
    云亭舔唇尽数咽下,俯身用唇舌顶礼膜拜她的胴体。
    坟起的乳房,隆突的肋骨,微鼓的小肚子还在因高潮紧绷与颤抖。
    她察觉他将手掌覆在上面,幽幽开口,“吃太多了,感觉做的话会吐你床上。”
    “……好。”
    也习惯了她在他情到浓时说点坏气氛的话。云亭从容不迫地替她擦了淌到屁股上去的淫水,衣服穿回去,最后紧挨她躺下。
    自热的人肉靠垫散发着绝佳的吸引力。她果然鬼鬼祟祟爬上来,手指捏捏胸肌,大声遗憾叹气——意思是大小还不够满意。
    云亭默不作声,交迭双腿,免得勃起的阴茎顶到她。
    廖簪星脸贴上胸,颊肉眷恋地蹭蹭。软绵的胳膊搭在他腰上,忽然小声开口。
    “我妈妈前几天又去南极了,又要半年。不知道下个月家长会我爸爸会不会来。”
    她有时候甚至没来由地恨上那个当初牵线廖欣和廖雍的老院长。如果不是他说同姓之缘,这两个适婚男女或许就不会搭伙结婚生小孩。
    研究所的家属院和附属学校也很无聊。假惺惺的大人,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小孩。她是得过且过的残次品,不属于那种地方,所以决定自己生活后,选了泊川。
    云亭不知如何答,缓缓拍抚她的后背。以指作梳,理顺她方才被口交而弄乱的头发。
    她的手掀开他睡衣,探进去乱摸。然后下摆推上去,埋头舔舔男性小小的乳尖,再嘬咬。
    她没有说话,但他也猜得到,大概是在心里喊他“妈妈”。
    ……喊就喊吧。
    被她依赖的滋味很好,关系似乎更近一步,令他觉得也该交付些什么。
    “前两天其实是我姆妈的秘书来泊川。处理房产,给我阿婆家找定期家政,最后才顺便来问我还考不考虑转学。”
    先做爱,再吃饭,最后可以互相袒露伤口。
    他讲他做了十几年没有回报的乖孩子,讲他称呼自己的母亲“云女士”——
    云亭僵住,因廖簪星忽然察觉盲点,直起身恼怒瞪他。
    “不是说你妈妈在北京打工?!”
    司机秘书巨额遗产联姻继承人哪个字眼和质朴的打工人搭边?
    “嗯……也可以算打工?”
    他以为有了更趁手的把柄,坦诚最无关紧要的家境也没什么?
    “总不会少你生活费?干嘛天天在食堂吃清汤寡水?!”
    云亭无辜极了,弱弱回答,“泊川这边吃的太浓油赤酱了……”
    “那你根本不算拮据!还和我做什么交易?”
    坏心眼用经济状况拿捏他的人先恼羞成怒,生气这场交易碎了小小一角,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完美。
    可恶,从来只有她玩弄别人的道理。
    她就要下床,“我回家了。”
    云亭慌了,拉她手腕,“别……我去客厅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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