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陈念莞一炒就是两人份,那头柳氏也手脚麻利地将一份河粉放到蓖勺里浸泡在热水里一过就倒进汤碗里,而后加满满一勺热汤,又询问过口味后加葱末辣子。
    看着三位食客端着河粉坐到方桌那边,柳氏才稍微松了口气。
    陈念莞心中早有成算,她刚好见着认识的一位老食客上来摊子,见着他身后越来越多的行商,往炉子里加了一块特意选出来的松香,丢进去,见火苗猛地蹿出来时,拿起薄铲,将小炒锅单手拎起,抛起颠锅翻炒,那火苗猛地在锅里头烧了起来,惊得那位老食客大呼:“不好啦,烧锅了!”
    那老食客一呼,许多人都朝这边望了过来,再见小娘子手里的锅里头正冒着旺盛地火苗,均吓了一跳,可不是吗?火从锅里头烧起来了。
    是锅烧破了?
    见着这奇观的许多人都朝摊子涌了过来,便是驴车那边的张玉郎,也震惊地站了起来。
    “没事没事,是我独家的炒菜技术,让大家见笑了。”
    这勾火表演她早就想露一手了,今天总算得偿所愿。
    陈念莞透着火苗看了一眼将摊子围堵起来的观众,心里暗喜,这些可都是潜在的消费者啊!
    “快看,我们家的炒河粉,烧不焦的,香滑美味,各位试试嘛!”
    许多双眼睛齐齐往锅里瞅,没见着烧焦烧黑什么,只见一锅炒得金黄油亮的河粉。
    “没错,陈四姑娘做得这道炒河粉是真不错,我先前就试吃过,很好吃,陈四姑娘给我来一份!”老食客马上就下了一单。
    “好咧!”陈念莞将锅里烧过的河粉倒了一半给老食客,才想问谁要,便有人在后面开口大叫:“我,我,我也来一份。”
    “我也要试试这烧过的河粉好不好吃!”
    “陈四姑娘,我前儿跟你说过要捧场的,给我来一份。”
    “别急别急,都有!麻烦大家排个队,很快就好咧!”陈念莞笑了,再煮下一份的时候不忘?????给汤河粉推荐,“我们家还有汤粉,赶时间的,可以试试,那汤可是真材实料的肉汤,天儿不是冷了嘛,吃碗河粉喝口热汤顶好的。”
    “对对,我这儿有热汤河粉,鲜甜可口,味道可不比月满楼炖出来的汤差,快来尝尝吧!”柳氏回过神来,也赶紧招呼围过来的食客。
    见陈念莞炒河粉确实要花费一些时间,有些食客于是转到了柳氏这头,也有食客马上就走的,谁料那陈念莞又是一个勾火表演,再度引来一阵惊呼,许多人见吃不上烧不焦的河粉,又好奇的,于是干脆也在汤河粉这边排队,买一份汤河粉能占据最佳位置近距离看表演,也值了。
    等吃过汤河粉,知道这河粉确实不错,爽滑弹口,米香鲜嫩,至于那汤也鲜甜美味,确实好喝,那口碑才慢慢传播开来。
    陈念莞靠着时不时地勾火表演,陆陆续续地将食客不断地吸引过来。
    最终导致吃炒河粉的人明显比吃汤河粉的人多,还有人排队不改初衷,专门就要吃烧不焦的炒河粉。
    铁锅在这个时代还没有普及开来,并且铁锅还是贵价货,一般寻常人家还真买不起,买得起的也未必厨艺就行,除了专干这一行的厨子,大部分都在摸索铁锅炒菜的技巧。
    就这样,人们对于厨艺小伎俩的匮乏认知,让陈念莞捡了个大便宜。
    仅仅一日,新来摊子陈三嫂家烧不焦的河粉瞬间风靡整个码头,还有听闻有起火奇观的船客跟路人特意过来摊子瞧两眼,瞧着瞧着可不就动想吃的心思了。
    到最后,准备的一百份卖完后,多备的几份河粉也用上,还供不应求,没吃到的食客当即跟陈念莞预订第二日的炒河粉。
    等收摊回燕来巷时,陈念莞的双手酸软,差点连驱使小毛驴的鞭子都挥不动。
    一个上晌她都在提锅翻炒河粉,差点没累坏了。
    可听到盈利时,又来劲了。
    今日炒河粉卖出去八十份,汤河粉卖出去三十二份。
    每份八文钱,总共赚了八百九十六文钱,便是刨去成本,净盈利也有七百文钱有多。
    “莞莞,你可真厉害!”柳氏忍不住欢呼着抱住了陈念莞。
    “姐姐你真厉害!”萱萱也抱住了陈念莞的大腿,小嘴上说,“姐姐你怎么能让锅起火还没事的啊?我跟大哥哥在一旁看着可吃惊了,还以为你把粉粉烧了,谁知道……”
    听着萱萱叭叭叭说个没完,陈念莞累极的同时,也笑得舒心,而后大方地抓了一把文钱奖赏给小妹妹。
    嘛,虽然钱赚得极不容易,可赚钱后的满足感也是没得说的。
    “那,明日我看我们是不是多带着炒河粉的东西,那汤河粉可以不做那么多了?”今日没过完,柳氏就开始操心明天的事。
    炒河粉跟汤河粉的销售差异就摆在眼前,柳氏觉得可以减少汤河粉的定额。
    “阿娘,您应该这么看,汤河粉第一次卖就卖了三十二份出去,那说明其实还是有市场的,再说,有人今儿吃了炒河粉,觉得好吃,指不定明儿就会想要换换口味改吃汤河粉。”陈念莞不同意。
    当初她想两种河粉一起卖,就是想让食客到摊子来后能有所选择。
    有些觉得炒河粉油腻的,或者喜欢清淡饮食的,也会选择汤河粉。
    “还有今儿尝过汤河粉的顾客,他们肯定知道这汤河粉好吃,等他们传出去后,来买汤河粉的人会慢慢增加的。”
    陈念莞对自己家的河粉味道有信心,更对自己一手熬制出来的肉汤有信心。
    “而且我们不止做一道骨头汤,每日选择不同的配料搭配骨头熬汤一起卖,保持新鲜感,也会吸引越来越多的食客。”除了苞米骨头汤,萝卜大骨汤,还可以开发多种汤种。
    “那,明儿我们怎么做?”柳氏直接问。
    “当下是炒河粉受欢迎,自然增加炒河粉的份量,提高到一百份吧,汤河粉保持五十份不变!”
    第21章
    次日出摊,果然,昨儿听闻过烧不焦的河粉的行商跟船客,还有看热闹的食客在她们的驴车一出现就激动起来,甚至还催促着陈念莞赶紧摆摊炒售。
    陈念莞当然是极力满足消费者的要求了。
    这一日的火爆比昨日更甚。
    预算的一百份炒河粉全数卖出,至于汤河粉,如陈念莞所预料的,有昨儿尝过炒河粉的食客今日特意来吃汤河粉,加上其他没排上队又想吃汤河粉的,五十份汤河粉全部售罄后还有人问有没有的。
    因此,第二日收入便有一贯二百文。
    第三日,第四日,那摊子的食客越来越多,而在看热闹尝过河粉后,了解味道确实好吃的食客也渐渐增多,除了每日被吸引过来的,以及被美味折服成为固定客源的,还有被怂恿着从城里特意来码头尝鲜的,生意火爆得很,甚至连一日五十份的汤河粉也供不应求。
    六日后,陈氏母女每每出摊就要卖到下晌,每日卖出去的河粉将近三百份,但那食客依然没有减少的趋势。
    一是勾火表演带来烧不焦的河粉奇闻还在延续发酵,隔壁县城,附近小镇以及乡村的人听闻的都来码头看个究竟。
    二来河粉是新事物,即便是天南地北走动的行商,大部分也都是首次尝试,河粉卖相又好,让一直以面食为主的很多人都想换换口味。
    三,自然是无论汤河粉还是炒河粉,都很美味,自然而然留住了许多客人。
    这些天,陈念莞与柳氏都是桀桀桀笑着入睡的。
    河粉的生意这般好,她们始料未及。
    如今她们睁开眼就是赶紧驱使毛驴磨米浆做河粉,准备出摊工作,河粉做好后赶紧拉到码头摊位去,就有人上来排队,根本不愁卖不出去。
    收摊后顺便去集市购置第二日需要的物资再回来,随便吃点什么倒头就补觉。
    醒来后就是准备晚饭,泡米准备第二日晨起的预备工作。
    吃完后梳洗,稍微歇息一番后又闭眼就睡,如此循环。
    看着家里的铜钱越来越多,两人的笑脸越来越灿烂,无论是醒着还是睡着,脑子里跟眼睛里全是铜钱,直到这日萱萱鼓着小脸看着她们:“阿娘,姐姐,你们都不理萱萱了,只有大哥哥跟我玩儿!”
    大哥哥?
    陈念莞跟柳氏才要奇怪哪里来的哥哥,怔了许久才想起来,是了,家里有个张玉郎,这些日子只顾着营生,居然把这号人物给忘了。
    这么算算,他住家里,也快十来日了,竟然还没走?
    陈念莞跟柳氏交换了一个眼神,又齐齐落到萱萱身上。
    不不不,他如今不能走。
    他走了,谁来看顾他家的驴车跟萱萱?
    想到这些日子张玉郎默默无言跟着她们到码头,搬搬抬抬,叫干啥干啥,陈念莞跟柳氏均一阵赧然。
    “嗯咳,从这些日子我们也可以看出,这位张公子人还蛮好的。”
    对啊,跟她们同进同出,使唤起来也没怨言,更不会作妖,最好的是他能照顾萱萱。
    她跟柳氏要忙起来,当真没空余的时间照看小孩,如今有人手真不错。
    有他在,她们才能心无旁骛地赚钱钱。
    “大哥哥是好,可你们对大哥哥一点儿也不好。”萱萱气鼓鼓地说,“大哥哥没衣裳穿,还是找我借钱买的。”
    借钱?有这等事?
    这几日出摊回来的数铜钱环节,每次数完陈念莞都会抓一把铜钱给妹妹,有时候多,有时候少,敢情,都被张玉郎借走了?
    陈念莞想到这位张玉郎一贫如洗的事,心里多少涌出了点内疚。
    这么好看的一个大帅哥,居然沦落到找六岁的小妹妹借钱买衣裳,得潦倒到什么地步?
    看他这些天来任劳任怨,是不是也该出一份工钱?
    起码,别让大帅哥穿不起衣裳?
    看看外面越来越冷的天,她心里最终有了主意。
    陈念莞到西厢去找张玉郎时,见着他正在院子里靠西南一角,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拖回来的木板敲敲打打。
    “你在做什么?”
    听到陈念莞的声音,张玉郎回过头来,手里还抓着一块木板。
    “天气不是要冷起来了吗?”张玉郎解释,看了一眼栓在枣树下的毛驴,“我打算给它做个棚户,每日要干活的家畜,省得冻坏了!”
    陈念莞不由得一怔,看着张玉郎穿着一身灰扑扑单薄的棉衣,心里颇不是滋味。
    这些日子为了磨米浆做河粉,使唤毛驴的时候多了,出摊时还是毛驴拉进拉出的,自家的毛驴不可谓不劳苦功高。
    她们没想着天气转冷前找个地儿把毛驴安置好,他一个外人倒考虑到了。
    不会是物伤其类吧?
    这么一想,陈念莞对张玉郎的愧疚就更深了:“张公子的伤好了吧?有什么打算?”
    张玉郎一听,是来逐客的?
    他原本手头上的活计缓缓停了下来,而后又继续做下去:“我一个无家可归的人,陈四姑娘?????以为我有什么打算?如果姑娘这处不方便,我随时可以离开。”
    “你都说你无家可归了,离开去哪儿?”陈念莞奇怪。
    “我……”张玉郎顿了顿,“我打听过,城外有座城隍庙,有许多无家可归的人,都将那视为落脚点,我也可以去那里暂且歇下,等我找到活计后……”
    “你打算找什么样的活计?”
    “在下略识几个字,自认帮人读书写信也是可以的,寻户人家做教书先生也可,或者到城里铺子问问,有没有适合我做的差事。”张玉郎淡淡道。
    “工钱怎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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