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日常和生活化的行为,好像很难跟陈鹤征这种人联系在一起,他身上的光芒感一直很强,神秘又桀骜。
    温鲤觉得心跳有些快,怦怦作响,手指不自觉地伸过去,握住他的手腕。
    陈鹤征抬头,看向她,漆黑的眼睛如海洋,漂亮极了。
    “阿征,”温鲤说,“我今天没化妆,连口红都没涂呢。”
    陈鹤征一时没明白,挑了下眉。
    “我能亲你一下吗?”温鲤抿唇,眼睛水润润的,“不会留下印子的,不耽误出门。”
    陈鹤征没有立即应她,而是顿了一瞬,接着,去看腕表上的时间。细细长长的手指,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冷白的线。
    温鲤看着他的动作,以为他赶时间,不免有些失望,眼神都暗了。
    她刚想说来不及的话,那就算了吧,陈鹤征突然拉着她站起来。温鲤没防备,踉跄着,被他箍着腰身抵在玄关另一侧的墙壁上。
    这处角落透不进来天光,光线暗沉,衬得他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好似能将人吞没。
    温鲤被陈鹤征的动作吓了一跳,怯怯地仰头看他,同时,她听见他的声音,从她头顶的位置落下来——
    他说:“给你一分二十秒的时间,用来亲我,够不够?”
    温鲤静了一瞬,抬眼与他四目相对,然后,慢慢地,主动朝他靠过去。
    她好像忘了害羞,轻声说:“阿征是亲不够的,一分钟不够,一小时不够,一整天都不够!可惜,现在没那么多时间。”
    说着,温鲤垫起脚,却只碰到他的喉结,不由地有些不满,抱怨道:“你低一下头啊,太高了。”
    闻言,陈鹤征真的低了头,到适合她的距离,任她一下一下,小猫似的,在他唇上轻轻地碰。
    “我是不是把你教坏了?”陈鹤征近距离地看她,呼吸温热的,从她脸上拂过去,故意这样说。
    “这可不是教的,也不是学的,”温鲤语气正经,“看见你,就想亲你——这是我的本能,只在面对你时,才有的本能。”
    陈鹤征勾了勾唇,轻轻地笑,温鲤还要说什么,他没再给她机会,余下的话音,悉数被吻封堵。
    空气里似掺进了融化的枫糖,甜得不可思议。
    陈鹤征算好了时间,一分二十秒,就一秒都不能少。温鲤觉得呼吸不畅,也不行,她挑起来的劲儿,她得负责承担住。
    到最后,温鲤的脑袋里几乎一片空白,晕晕乎乎的,心跳如擂鼓。那股劲儿,直到坐进车里都没缓过来。
    车子从地库开出去,车窗落进来阳光,金灿灿的。
    温鲤枕着副驾的椅背,小幅度地喘气,唇上一片嫣然的红,水光唇釉都弄不出这种效果。
    路口有红绿灯,陈鹤征趁机看她一眼,笑着问:“是不是难受了?”
    这问题好像有歧义。
    温鲤清醒了一些,果断摇头:“才没有。”
    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抱怨,说:“陈鹤征,你真的挺坏!”
    明知道她不是对手,还故意掐着节奏,不许她呼吸,逼得她只能更深地往他怀里埋。
    陈鹤征轻轻地笑,他似乎心情极好,阳光落在他侧脸,那种清隽的味道,格外让人心动。
    第57章
    依温鲤的要求, 陈鹤征在临近地铁站的地方停了车,从这里到舞团,只需再乘一站地铁。
    温鲤解开扣在身上的安全带, 开了车门, 正要下去,陈鹤征忽然拉住她,说:“下班我来接你?”
    温鲤想都不想,直接摇头, 说:“今晚我要回去陪陪宁宁, 两天没见她了,再不回去,她会担心的。”
    闻言, 陈鹤征没做声, 只是收回手,脊背靠着主驾的座椅,微微蹙起了眉。他一只手搭着方向盘,指腹在上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
    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映亮他的侧脸,从额头到鼻梁, 一条嶙峋而冰冷的线。
    这个表情和做派, 一看就知道, 是不开心了, 闹情绪呢, 等着有人主动来哄。
    温鲤忽然发现, 跟她在一起的那个陈鹤征, 好像多了很多小情绪, 会轻笑,会使坏,会逗她,也会蹙眉生闷气,冷漠疏离的骨骼之外,似乎生长出了鲜活的血肉,透出勃勃生机。
    温鲤很喜欢这样的陈鹤征,当然,也喜欢哄哄他。可惜,现在时间太紧,来不及说话。
    犹豫两秒,温鲤打开手包,从里面摸出一颗柠檬味的水果硬糖,撕开包装,直接塞到了陈鹤征嘴里。
    陈鹤征没料到她来这一手,都有些愣。
    温鲤笑着说:“我现在要赶去上班,没时间哄你,你先吃颗糖,消消气。午休的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一定要接啊。”
    说完,她下车,朝地铁站入站口的方向快步走过去,走了几步,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回头,隔着半降的车窗朝陈鹤征挥手告别,脸上是灿烂而明艳的笑。
    温鲤昨天穿的那条白裙子,落在地毯上蹭了灰尘,今天她换了另外一条浅杏色的,裙摆略长,发夹松松挽着长发,一对小巧的珍珠耳坠,看上去温柔而纯净。
    一个提着公事包的年轻男人从旁边路过,抬头时刚好看到温鲤的脸,不禁脚步一顿。
    他盯着温鲤,有好几秒都没有眨眼睛。
    陈鹤征的车就停在旁边,这一幕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他眯了下眼睛,手指移过去,落在喇叭上,重重地一按。
    周围车流并不密集,显得鸣笛声分外尖锐,年轻男人下意识地转头,往声源处看,陈鹤征也在这时偏了下头,目光朝车窗外扫过去,两道视线猝然相撞。
    车内一片寂静,还留着温鲤身上的味道,陈鹤征一只手仍搭着方向盘,指腹在上头轻轻地叩,像是在读秒。
    他的目光很淡,颜色深黑,直直地看过去,压得人几乎抬不起头。对视持续了不到三秒,年轻男人就受不住了,提着公事包落荒而逃。
    温鲤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陈鹤征那声鸣笛是在跟她打招呼,又朝他笑了一下,才转身进站,背影消失在向下延伸的扶梯上。
    真是个粗心大意的小姑娘。
    陈鹤征忽然发现他的占有欲好像越来越强,且表现明显,连路人多看温鲤一眼,他都要不高兴,兴师动众地将人吓唬走。
    这样下去,也不知会不会吓到她。
    心思游荡间,陈鹤征无意识地握了握方向盘,莫名的,他想起大学的时候,温鲤虽然性格安静,不爱张扬,但是,追她的人并不少。
    当时,桐大哲学系有个号称校草级别的富二代,叫孙东崎,对温鲤死缠烂打,被拒绝了也不死心。他说温鲤长了张初恋脸,又纯又干净,男的看见她,很难不产生什么想法。
    孙东崎声势浩大地追了温鲤半学期,没追上,大概觉得跌面子,居然放话出去说他睡过温鲤,小姑娘看着眉清目秀的,实际上寡淡得很,没什么意思。
    流言在学校越传越盛,那时候,陈鹤征和温鲤还不是恋人关系,甚至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这事儿严格来说跟他没什么关系,但他还是忍不住,出了面,让保镖把孙东崎堵在了酒吧后门外的小巷里。
    没人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第二天,所有人都看到,桐大和桐舞,两所高校的校内论坛上,同时出现了一篇公开致歉的帖子,孙东崎实名向温鲤道歉。
    孙东崎说得没错,温鲤的确长了一张初恋脸,又温柔又干净,而且,她也真的是陈鹤征的初恋,唯一一个拥有他也被他彻底拥有的女人,他生命里仅此一次的不可复制的心动。
    *
    赶到舞团后,温鲤先去更衣室换衣服。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进入更衣室的时候,里面似乎有片刻的安静。正在换衣服的大小演员,站在不同的位置,纷纷朝她瞥来一眼,之后,又不着痕迹地转开,继续说说笑笑地整理衣着。
    那瞬寂静,短暂得不易觉察,却让温鲤想起来,陶思告诉过她的,陈鹤征帮她请假的事情,已经在团里传遍了,谣言都更新过好几个版本。
    最离谱的一个,说她是陈家的私生女,陈鹤征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温鲤摇了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袋里清出去。她用钥匙打开小衣柜的门,背过手,正要敞开裙子拉链,身边忽然传来脚步声,温鲤动作一顿,稍稍转头,就看见宋闻溪。
    宋闻溪已经换好了舞蹈服,丸子头理出蓬松感,几缕碎发垂在耳侧,显得很秀气。
    她们所处的位置相对偏僻,周围没有其他人,宋闻溪看着温鲤,并不说话,目光里有种说不清的奇怪感觉。
    温鲤一只手还搭在裙子的拉链上,很轻地皱眉,问她:“你有事要跟我说吗?”
    宋闻溪笑了笑,状似关切地问:“昨天怎么没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温鲤嗯了一声,表情淡淡的,没多说什么。
    宋闻溪抿唇,眼睛转了转,小声问她:“鲤鲤,最近团里传得沸沸扬扬,新来的那位小陈总是不是在追你啊?”
    这声鲤鲤叫得亲昵,温鲤却觉得脊背发寒。她拆下发夹,换一根黑色的皮筋,将头发挽起来,同时,应她一句:“没有。”
    宋闻溪似乎松了口气,接着,又笑起来,摆出贴心朋友的架势,对温鲤说:“鲤鲤,你平时不太出来玩,社交范围窄,对那些二代三代不了解,他们都很坏的,喜欢那种看似清纯的女孩子,给点好处哄一哄,哄到手了,过一夜就扔,特别没品!”
    “清纯”两个字,咬音略重,也不知道在讽刺谁。
    温鲤侧了下头,看过去,宋闻溪并不躲闪,与她对视着。
    似有若无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会儿。
    温鲤有些无奈,只能说:“我要换衣服,你还不走吗?”
    宋闻溪抱着手臂,笑容不改,“都是女的,怎么,你怕看啊?”
    排练的时间快到了,温鲤没工夫跟宋闻溪纠缠,她将拉链落下去,一只手绕过来,探进领口,将裙子慢慢剥离
    随着温鲤的动作,她身上奶冻般白皙的皮肤逐渐出现,霜雪一般映在空气里,周遭浮起淡淡的暖香,说不清是温鲤身上还是她头发上的味道,总之,很好闻。
    她偏瘦,却不过分的干,娇小玲珑的味道。锁骨和腰线清晰精致,胸口也有饱满的弧度,腿型更是堪比艺术品,又细又直,白得晃眼。
    宋闻溪比温鲤略高些,比例也相对丰满,看到温鲤细瘦的腿,她脸上原本带着薄薄的嘲,目光扫过去,不晓得又看到什么,神色忽然变了变。
    衣柜门的内侧,贴着面小镜子,温鲤调了调门板的角度,宋闻溪的神色刚好被镜面映出来,温鲤看得一清二楚,同时,她也清楚,宋闻溪在她身上看到了什么。
    温鲤在陈鹤征那边过了不止一夜,那个看似冷情的男人,实则贪心又霸道。力度之下,不可能不留印子的。温鲤不许他咬脖子和锁骨,穿衣服多难看啊,他便换个地方欺负,她的腿跟和胸口,都留了些许淡淡的水果似的红。
    宋闻溪看一眼就明白,不太自然地问:“鲤鲤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温鲤这时已经将舞蹈服穿好,v字领上衣,裹着她的身段,鲜明的纯欲感。
    她也不隐瞒,坦然点头,看着宋闻溪说:“他姓陈。”
    宋闻溪张了张嘴,似乎有点反应不过来,“你刚刚不是说……”
    “我刚刚说他没有在追我,”温鲤笑笑,“是因为他早就已经追到了,明白吗?”
    宋闻溪好像还是回不过神。
    温鲤抬手,拂掉粘在宋闻溪发尾处的一点灰尘,对她说:“你打听到的那些消息,是错的,钟萦不是他女朋友,我才是。”
    宋闻溪说不清是惊讶还是难以置信,怔愣在原地。
    “围读会那天,他送来甜品,也是为了我,跟你没关系。”温鲤索性将该说的话,一股脑说完,省的宋闻溪再来缠她,“以后,不要乱给自己加戏,很尴尬的。”
    音落,温鲤绕过她,往更衣室的出口走。
    宋闻溪这时才回神,很激动地叫了声温鲤的名字,甚至要来握她的碗。
    温鲤向旁边避了一步,她似乎猜出了宋闻溪要说什么,看了眼周围,见没有多余的人,才轻轻开口:“舞剧选角的的事,你我各凭本事,谁有能力谁来演好角色。我不会动歪脑筋,我劝你也不要这样,唐和的律师团队,可是出了名的厉害。”
    说完那些话,温鲤收回了视线,她没再去看宋闻溪的反应,自己的心口却跳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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